自从他身子不行了之后，睡得极浅，一点点声音，都能将他吵醒。
比如此时，他听着殿外的声音，陡然便惶惶睁开眼，从梦魇中清醒了过来。
殿外的声音还在继续。
“圣上可醒了？”
“并未……大抵是昨夜晚睡的缘故……”
后面的话他懒得去听。
老皇帝额头遍布虚汗，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就连声音都格外苍老：“进来罢。”
很快，养心殿被打开，太子穿着绛紫色的朝服，缓缓走到了老皇帝面前。
太子在他面前一向温顺，先是仔细过问了昨日父皇的吃穿用度，又问了他的病情，可曾好好吃药，太医的诊脉，末了，才终于不疾不徐地，将话题拐到了昨夜陆熄烛的造访上。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老皇帝自是最清楚不过。
他知道太子最擅长掩饰自己，总不喜欢将自己的目的暴露得太快。
比如他明明心急如焚想知道有关陆熄烛的消息，可他偏偏要绕着弯，慢慢来，先把气氛烘托到位再说。
老皇帝咳嗽两声，将昨夜陆熄烛的到访大概说了说。
可看太子眼底浓重的防备，他就知道，他绝不信陆熄烛入宫，真的只是关切父皇的身体。
可就算他再不信任又如何？他总不可能逼问自己的父皇。
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于是太子只是温声道：“七皇弟已经许久不曾见父皇，既然如今回了锦州，来见见父皇，也是应该。”
老皇帝应是。
太子又吩咐了两句，这才告退了。
只是等他刚走出养心殿，他温润的脸上，陡然就遍布了戾气。
他凉凉地对身侧人吩咐：“让聂大人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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