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凝望着，月光下朦胧婆娑的远山，凝重地吹着冰龙笛，笛音袅袅，如泣如诉，吹起万重愁……
帝九渊转脸，凝望着月光下的小舞，已听出她气力不足，也明白小丫头的心意。
帝九渊喜欢小舞，除了患难与共的真情，更喜欢无拘无束、惺惺相惜、心心相印的懂得和默契。
婉转笛音落下，周边只剩下零星几声鸟啼，连风声都细不可闻，皎洁月光下，二人相依相靠，各自寂静沉默。
良久，小舞侧脸，无限依恋地盯看着帝九渊。帝九渊也转头，迎着她的目光，心事重重的二人，对笑了一下。
“哦……头发，都吹乱了，小舞，给老大理理吧”
“好！”
跪坐在帝九渊身后，小舞拿起，他递过来的玉梳，抓着柔顺丝滑，还泛着皎皎月光的如瀑黑发，一下一下轻轻梳理着，很慢很温柔！
清风明月，时光静谧，唯愿美好，永驻心间。
“小舞……读过老大的册记”
“怎么说？”
“老大，真是……很伟大！小舞，很景仰！原谅我的……没规矩，我……何德何能？老大待我的好，小舞，此生……怕是，无法报答，若有……来生，必效犬马”。
小舞强忍悲伤，话说的混乱，她想在这最后一次见面，告诉帝九渊，她心中的感激感恩。
帝九渊紧抿双唇，眉头微皱，温声说：“过去的……已过去，不值一提。老大，不要小丫头……你的来生，只这一世便好！……小丫头，记住，有老大在，你一切……皆可安好！”。
“老大！”
小舞话音哽咽，遇强则弱，她在帝九渊面前，实在装不了太久坚强。
又是良久沉默，帝九渊侧身，将髻好发的小舞拉到面前，平静深情地望着，“小丫头，能不能……不走？”。
见小舞低头不语，眼泪吧嗒吧嗒掉，帝九渊一阵心疼，用手帮着她轻轻擦拭。
帝九渊知道，小舞有不愿拖累他人的倔强，又换言劝解着，“罢了，不想你为难，但是小丫头，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已不适合再修炼。再留在希夷仙府，对你们师徒……都会很难心，和师傅好好告个别，就回来吧，回来也能帮帮老大，帮着生灵……少受些涂炭，相信你……懂老大的意思”。
“这？……”
想到死这件事，小舞想到的，只是与帝九渊最后话别。在她内心深处，还是排斥、不甘心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就时日无多，她刻意躲避，没勇气想和安顿后事，因为只要一想到死，就会心痛不已。
小舞有一瞬的愣怔，但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若自己当真要死，她不想让师傅看着难过，但同样也不想让老大看着难过。老大的情，终究是要欠下了。
对丰富多彩的世界，小舞真的很留恋，自己什么事都还没干？就这么死了，她实在不甘心。
发现帝九渊，已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小舞以微笑回避回答，但笑容里透着无尽凄苦，苦笑变成了默默流泪，又变成呜呜痛哭，直到撕心裂肺的号啕大哭……
哭的月亮，都好像感到哀伤，躲进乌云后面，不再露头。
小舞可能不久于世，以及她悲痛的哭声，伤感了帝九渊，眼中噙上了泪花，紧紧搂着他的小丫头，好像怕她会消失不见，他知道这一别，恐怕就是永别。
小舞哭的淋漓痛快，哭的心疼病又犯了，浑身没了力气，在帝九渊怀里半睡半昏过去。
小舞被抱回鹿鸣殿，还不肯放开帝九渊的手，二人就相依相偎了一夜，如在鱼渊深潭中一般。
睡醒后的小舞，睁眼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帝九渊慈爱的眼神。
“醒了？”
“嗯，我睡了多久？”
“现在，已近正午”
“这么久？在老大身边，真的好安心！”
小舞说着，往帝九渊怀里拱了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满脸的享受。
抚摸着小舞的头，帝九渊慢声慢语说：“唉！还真是个孩子！安心，那就早些回来呗……睡醒了吗？睡醒，就起来吧，你那大师兄，在外面已候了……快三个时辰”。
小舞像被烫着一样，猛地坐起，满脸紧张，睡意全无。
“什么？大师兄？”
“哦，自栩的”
小舞已经明白，老大说的是谁了，擎天为自己出思过洞和求药，已经见过帝九渊两次，他用的，就是大师兄的名号。
“鸾飞、凤舞，帮小主收拾一下”，帝九渊吩咐着，又注视着心慌气短的小舞，“小丫头，我在偏殿等你，一起用膳”，说完，原地遁走。
被打扮一新的小舞，来到帝九渊身边坐下，看见满桌的饭菜，又红湿了眼角，虽然没什么胃口，知道太子擎天在外面，更是心惴惴不安，但她还是故意大快朵颐。
吃罢，小舞转身，跪向帝九渊，凝望片刻，眼中又涌起泪水，“老大，让小舞给您……磕三个头吧”。
小舞说罢，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头，千言万语、千恩万谢都包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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