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尘陡然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的呼吸是急促的。
四周什么白色霜雪，什么破碎冰晶，什么云上梦境，此时在他眼里全变成黑夜下的长安街景！
即便无忧提前和他说明了梦境所起之时，心里有了预防，但眼见为实之时，长孙无尘仍免不了感到匪夷所思、不可置信。
因为看到了。
看到了白貘神，看到了白幻主，看到了夙昭，看到了玄蛟，看到了白星君，看到了灵光夜鸢……看到了李凉夜！
他们还在这！
还在朱雀街的转角处。
还在原地！
也就是说从遇到白貘神和白幻主之后开始的某个时间点，他们就一直陷在梦境之中！
他们找到的天上云中梦境，他们看到的白天，他们看到白天的长安城，他们看到黑衣女和红衣女让整座城池的人陷入梦境，他们和黑衣女、红衣女打得天昏地暗，他们看到文武百官、皇帝太子，他们看到李凉夜被追杀，他们……他们所做的、所遭遇的、所经历的所见所闻所感，全部归为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然而他们的头脑里却有那一段无比真实的记忆。
他们都记得“发生”了什么。
众人相顾愕然，每个人都是一副“回到过去”的疑问和惊恐，他们倒退回了李凉夜用流苏花瓣追寻白貘神和白幻主踪迹的那一个时间点。
唯一不同的是现场多出了白貘神和白幻主，在原本的现实当中，二者应该是已经逃跑了的，之后李凉夜利用流苏花瓣追踪上去，才在天上那一朵云中将其找到。
如今一切犹如坠入云雾。
长孙无尘用三个字解开了他们的疑惑。
“都是梦。”
李凉夜：“……”
长孙无尘往前面的白貘神和白幻主缓缓走去。
此时白貘神还是那条白色大狗的形态，无忧自然就是旁边的白幻主。
此时只有他们还在梦境里。
长孙无尘走到他们跟前，在无忧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犹如点到了一尊瓷器雕像的破绽处，动一发而牵全身，白幻主裂开了。
她白色外皮一层层剥落下来，碎片落地清脆声响，随之显山露水的是无忧真正的黑色外形，黑衣黑发黑眼瞳，皮肤相反的雪白。
一经出现，她便带着长孙无尘和灵光在梦中见过的微笑。
她言笑晏晏：“多谢无尘公子成全。”
长孙无尘微微颔首，无忧这边伸出手来，在“大狗”的脑袋上轻轻抚摸，随即于额头正中央也点了一下。
这大狗抽动了紧闭的眼皮，但没有睁开，也不像白幻主剥落外壳还原出无忧的本体，这大狗直接是发生了变形，卷曲扭动身体，随后一阵白光耀眼，在众人眼中变成了在梦中见过的那个白貘神——身材修长，眉宇孤寒；白发松散垂于锁骨与两肩，白衣比蝉翼轻薄，眸中似冰雪一片，扫过有白霜万千。
他一经出现便呕出大口的鲜血，将胸口白衣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然而他全不在乎。
他转头盯着无忧，不是瞪着，是盯着看，把视线全部放到无忧的身上。
“为何？！为何？！”
并非恚怒，也非责备，有追悔莫及，更多的是恨他自己无能为力。
无忧依然是笑，笑着矮身蹲下，帮他抹去嘴角血污。
无忧说：“白，我们有两千年没说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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