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康那庞大如山岳的虚影撕裂云层,踏着星辉降临又倏然消散于天际之际,仿佛一道无声惊雷劈开了众神族心头最后一道侥幸的薄冰——那点残存的、关于反抗或周旋的幻想,瞬间碎成齑粉,簌簌坠地,再难拾起。他们仰首望向秦潮的目光,早已褪去倨傲与犹疑,只剩下一泓沉静如古井的敬畏,幽深里浮动着认命的微光。老牛最先垂下犄角,粗粝的鼻息缓缓吐出,四蹄一屈,轰然跪伏于地,皮毛上流转的青铜色光泽黯淡下去,仿佛千年铜鼎蒙尘;继而,青鸾敛翅,玄龟收爪,白泽低首,玄兽盘尾……一尊尊曾叱咤洪荒的上古神躯,如秋叶离枝,次第降下,无声无息,却震得整片虚空都在微微颤栗。
秦潮悄然松了口气,肩头绷紧的弧度悄然松弛——其实,若真逼至绝境,他亦有雷霆手段:剑锋所指,神躯可斩,神魂可拘,尽数封入第十界幽狱,永镇轮回之外;强留之法,亦非不能行。但此刻,它们自愿俯首,不战而降,反倒省却了血染星穹的戾气,也免去了命运长河深处那一声声不甘的呜咽。
说到底,这些神族本是天地初开时便已烙印于命运长河的古老存在,神魂凝实,肉身完整,本该如星辰般自在巡游于诸天万界,无拘无束,逍遥无碍。可惜寰宇意志骤然癫狂,欲将元界熔铸为一炉混沌熔炉,而它们——这些在时间褶皱里刻下永恒印记的“活化石”,便成了最刺眼的裂痕、最不安分的变量。于是,清洗,便成了宿命般的必然。
大局既定,老牛昂首长哞,声震九霄,却非悲鸣,而是献祭般的清越长吟。它腾空而起,身躯化作一道浑厚苍黄的流光,如归巢倦鸟,义无反顾地投入那浩瀚星河——霎时间,星河流转加速,亿万光点如朝圣般向它聚拢,又在接触刹那,无声无息地融解、升华。紧接着,青鸾振翅化虹,玄龟背负山岳沉入星海,白泽踏月而逝,玄兽衔火隐没……一道接一道神躯,皆以最庄严的姿态,汇入那奔涌不息的命运星河。
秦潮立于原地,心神澄澈如镜。他清晰感知到,储物世界深处正掀起一场无声的造化风暴:无数崭新的规则之力如春潮破冰,汹涌而至——有的似金乌初升,灼灼燃烧着秩序之焰;有的若太阴轮转,流淌着幽邃的寂灭寒光;更有如混沌初开时的第一缕清气,缥缈难测,却又蕴藏开天辟地之伟力。四周虚空随之重塑:嶙峋山石悄然拔高,生出虬劲古松;干涸河床泛起粼粼波光,游鱼摆尾间竟引动微小雷纹;连空气都变得愈发清冽厚重,每一次呼吸,都似吞吐着远古的吐纳真意。眼前,一道道玄奥符文如活物般浮沉游弋,金纹缠绕着银线,紫气托举着墨痕,每一笔勾勒,皆暗合大道至简之律;而他识海深处,神魂上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节节攀升,仿佛干涸千年的古井,正被一股温润磅礴的灵泉汩汩灌满——那是一种近乎神性的充盈感,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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