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雨裹着山风,岱山派掌门玄清真人的玄色道袍已被打湿大半。他踉跄着踏上后山最后三级石阶,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腰间玉佩,那玉佩上刻的二字已被体温焐得温热。洞门半掩,松针混着苔藓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听见自己浑浊的喘息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一声推开青石门,石案上的青铜灯盏忽然摇曳,将老祖枯坐的身影投在石壁上,像一截老松桩。玄清噗通跪倒在地,膝头撞碎了地上的冰碴:师尊!皇浦云那厮的手下带了钧州铁骑,还有他门下三百弟子,把岱山围得水泄不通!外山门已破,三位师弟......
话未说完,洞深处传来陶壶坠地的脆响。老祖缓缓转过身,银白长眉上还挂着凝结的水珠,枯槁的手正捻着半片焦黑的茶叶。苍老的声音像被山雾浸过,那个用毒针伤了我左目的小子,如今敢带兵马来了?
玄清抬头,见老祖浑浊的眼瞳里骤然亮起两点寒光,竟比洞外的雨丝还要凛冽。他忽然想起五十年前老祖闭关前,也是这样捻着茶叶,然后一剑劈开了天雷崖。
后山密道可通?老祖站起身,骨节发出细碎的响声。
通是通,可......
不必说了。老祖抓起石案上的铁剑,剑鞘上的铁锈簌簌落下,你去召集剩下的弟子,半个时辰后,随我去前山煮茶。
残阳映得岱山派山门残破的匾额愈发猩红。护山大阵灵光黯淡如风中残烛,山门外,钧州铁甲与洛神谷的青衫修士已围山三个月了,剑气与硝烟交织成死亡的罗网。弟子们背靠着断壁残垣,握着剑的手止不住颤抖,年轻些的已经开始低声啜泣——他们都以为,今日便是岱山几百年基业的终点。
突然,后山方向传来一声清越的钟鸣,并非晨钟暮鼓,却带着穿透神魂的力量。正自绝望的弟子们猛地抬头,只见通往禁地的云雾被一股无形之力破开,一道青衫身影踏空而来。
来者鹤发童颜,腰间悬着半块磨损的玉佩,脚下布鞋沾着些许青苔,分明是寻常老者模样。可当他站在山门废墟上时,那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竟骤然稳定下来,灵光流转间发出金石之音。
是...是老祖!有年过花甲的长老颤声惊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祖出关了!
我们有救了!
惊呼声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死寂的岱山。原本面如死灰的弟子们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有人激动得泪流满面,有人将剑拄在地上支撑着虚脱的身体,望向青衫老者的目光里,是失而复得的信仰。
青衫老祖并未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按在残破的山门上。刹那间,整座岱山仿佛活了过来,山间古松无风自动,发出阵阵龙吟般的涛声。山门外的联军阵营中,洛神谷主脸色骤变,钧州将军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从开天辟地时便已存在的山岳。
岱山弟子们看着老祖宽厚的背影,先前的恐惧与绝望如潮水般退去。他们挺直了脊梁,握紧了手中剑,眼中重新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焰。
有老祖在,谁也灭不了我们岱山!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句话,随即化作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响彻云霄。
残阳下,青衫老祖望着山外的敌阵,缓缓抬手,半块玉佩在掌心流转出温润的光泽。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岱山弟子耳中:
莫怕,随我,守山。
岱山老祖并指凌空一点,指尖迸出的紫金流光没入山门,山门处玄光暴涨,化作巨大光罩将整座岱山笼罩。他望着光罩上流转的符文,确认护山大阵已稳如磐石,这才身形化作一道青虹掠下山头。
半柱香后,钧州军营外十里坡,一个挑着柴担的老农夫正歇脚。灰布短褂,草鞋上沾着泥点,腰间别着个酒葫芦,活脱脱个山间樵夫。他眯着眼看向远处连绵的营帐,目光却穿透了层层军帐,落在那层淡金色的护营大阵上。
阵旗在营寨四角猎猎作响,数十面玄铁旗幡间流转着肉眼难辨的灵气光丝。老农夫枯瘦的手指在袖中掐算,眉头微蹙——这大阵引动了地脉龙气,旗幡上绘制的庚金杀阵符文与龙气交织,形成的防御堪比元婴修士布下的禁制。方才他已察觉阵眼处有三名阵法高超的术法师坐镇,灵力流转圆融无隙。
倒是下了本钱。老农夫咂咂嘴,将柴担换了个肩。若是强行破阵,非得动用本命法宝不可,届时金光冲霄,定会惊动军中元婴。他摸了摸腰间酒葫芦,葫芦口飘出的一缕酒香在指尖凝成个微小气旋,旋即又散去。
远处传来巡逻兵丁的脚步声,老农夫佝偻着背,慢悠悠挑起柴担往回走,草鞋踩在石子路上发出沙沙轻响。山风卷起他额前灰白的头发,露出那双藏在皱纹里的眸子,深邃如潭。
谁也没留意,老农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偶尔闪过一丝精光。他看似随意地绕着周长三里的军营转了个圈,脚步踏过东南巽位时,脚下的泥土突然泛起一层极淡的青芒,旋即隐去。老农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那处的护营大阵借了地脉灵气,却因昨夜暴雨冲刷,阵脚略有松动,恰是整个“戊土玄黄石阵”的气门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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