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山门内,百灵望着山上来人。那是个垂首立在山道下的岱山派使者,青布道袍上沾着泥点,腰间铜铃黯淡无光。
她指尖捻着一枚莹白玉简,听着风里传来的断续钟声,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困守五月,也算有些骨气。身后侍立的弟子见她眸光微动,连忙躬身等候号令。百灵素手轻扬,玉簪上悬着的银链发出细碎声响:想来是山巅供给枯竭,连护山大阵都快维持不住了。
她转身走向丹枫掩映的观星台,玄色广袖扫过石栏上凝结的霜花,传令下去,各处弟子即刻加固十二连环阵,引月华之力注入阵眼。寒风卷起她鬓边银丝,莫要给他们做困兽之斗的机会。”
守在西侧峰的赤足小童闻言,立刻敲响铜钟,浑厚的钟鸣震得崖壁垂落的冰棱簌簌发抖。百灵望着云雾缭绕的岱山主峰,手中玉拂尘缓缓划过虚空,织就一张无形的灵力大网。
岱山派后山的千年寒玉石室里,掌门人踉跄着扑跪在蒲团前,玄色道袍上还沾着山门外的尘土与血迹。他面前的石床上,须发皆白的老祖正闭目打坐,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白气。
老祖!清虚声音嘶哑,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玉砖上,弟子无能,引狼入室,如今大军围困已经快六个月了,山门将不攻自破啊!
石床上的老祖身形未动,唯有垂落的长眉微微颤动。半晌,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双目倏然睁开,眸中精光爆射:糊涂!我岱山派自开派以来便不问世事,你偏要掺和朝堂争斗,如今惹火烧身,让阖派弟子陪你送死吗?
弟子知错!清虚泣不成声,可那皇浦云大将军铁了心要拿我们开刀。弟子已派了三批人去解释,都被无视了.....
老祖猛地一拍石床,整块寒玉竟裂开细纹:竖子!他霍然起身,玄色道袍无风自动,罢了,谁让你是我唯一的徒孙。老祖走到墙边取下悬挂的青铜古剑,剑鞘上的七星纹在昏暗石室内闪烁微光,备好剑,备好马,半个时辰后下山。
清虚一愣:老祖您要亲自......
老祖将剑负在背后,声音冷得像石室里的寒冰,老夫去会会那位大将军。说罢大步流星走出石室,洞外山风卷着松涛呜咽,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岱山派老祖脚下玄铁剑划破长空,疾如流星般朝着钧州方向飞去。罡风掀起他花白的长须,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凝重。他紧了紧手中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作为一派老祖,他不得不亲自前往钧州,为之前本门派犯下的刺杀之罪道歉,只求能保全岱山一脉。
想到此处,老祖不禁长叹一声。刺杀之事本是门派少数弟子怂恿掌门冲动所为,却连累了整个岱山。如今他这把老骨头,也只能放下身段,去求那个皇浦云了。
前方云海翻腾,隐约可见钧州城的轮廓。老祖深吸一口气,御剑速度又快了几分。残阳如血,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在云海中留下一道孤独的轨迹。他知道,此行凶险万分,但为了宗门存亡,他别无选择。
玄铁剑穿过最后一层云层,钧州城已近在眼前。老祖缓缓降落身形,落在城外一处山岗上。望着那座气势恢宏的城池,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朝着城门走去。城门下,一队卫兵早已严阵以待。
岱山老祖在钧州一城郭下稍作停留,指尖捻着须髯,目光扫过青砖铺就的长街。晨光里,巡街的兵丁甲胄锃亮,步履沉稳却无半分凶戾;两侧商铺幌子齐整,伙计们卸货上梁皆有章法,连挑担的货郎都循着划定的青石道行走。偶有孩童追逐而过,立刻便有身着靛蓝短衫的里正上前轻声劝止,街巷间虽人声鼎沸,却如溪流归海般各有其道。
他想起五十年前路过此地时,坊市混杂、盗匪横行的景象,不禁微微颔首。街角茶寮里,几位老者正对着墙上张贴的告示议论,那泛黄的麻纸上,均赋役,平籴粜六个朱字墨迹犹新。一阵马蹄声自远而近,却是驿站驿丞亲自引着三骑信使疾驰而过,马蹄扬起的尘土尚未落定,便有洒水的仆役提着木桶紧随其后。
倒是个治世能臣的手段。老祖心中暗忖,脚下云气已悄然翻涌。他本欲化作一道流光直趋京城,此刻却放缓了行迹,任由清风托着身形掠过整座城池。护城河沿岸新植的垂柳已抽新芽,河面上几艘货船首尾相接,纤夫们喊着号子,步调竟也出奇地一致。
待身影掠过那座巍峨的州衙,他瞥见正堂檐角悬着的明镜高悬匾额下,竟有百姓排着长队等候鸣冤,却无一人喧哗。老祖终于不再停留,化作一道淡虹射向东北方,袖间拂过的清风里,犹带着钧州城新酿米酒的醇香与书卷气。
岱山老祖足尖一点青锋剑,剑光骤然暴涨数尺,裹挟着凌厉的破空声朝着东南方向疾射而去。他一身灰布道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枯瘦的手指紧紧扣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身下云层飞速倒退,山川河流如缩微沙盘般向后掠去,剑光撕裂晨雾,在天际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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