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在走近祠堂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檀香的味道。
祠堂虽然偏僻，但也需要常年上香。淡淡的檀香气从祠堂里飘出，清淡好闻。远处日落的光芒透过茂密的树荫，照射进了祠堂里。偶尔祠堂里会有白色的细微的烟雾飘出，应该是里面还在燃烧的香。
时雨没怎么见过中式祠堂。
因为宗教信仰不同，她在法国看到的多是教堂。
但是中式祠堂，在一些建筑美学的课本上，她也看过研究过。像是时家的这处祠堂，就是典型的中式祠堂。
祠堂算是一栋三层的阁楼。建筑是木质的结构，带着斑斑的历史的痕迹。祠堂一楼的正中央，摆放着时家祖辈的灵位，后方则是一些神佛，用来供养。
祠堂的空间很大。因为是木质结构，大厅里会有几根柱子做支撑。灵位之下，是供养的长高桌。桌子上摆放着香炉，还有一些贡品。
而时雨在进去后，看到香炉上刚点燃的的香，猜测可能是家里佣人刚过来上香的时候，忘记关门了。
佣人上完香后，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现在祠堂里，是只有时雨一个人的。
时雨没有在意有没有人。她在进了祠堂后，就站在了祠堂中央的蒲团前，望向了祠堂上方摆放的灵位。
可能多少有些封建心理作祟，祠堂整体的温度是比外面要低的。但是不会很阴冷，而是一种单薄的清凉。外面日光倾洒，落在了时雨的身后，时雨在这一片安静与幽寂中，看向了她的家族的灵位。
她一直觉得，祠堂是很有必要存在的一个地方。
实际上，它是最能传承，最能体现一个家族的历史渊源的一个地方。祠堂上方的灵位，按照位份依次排列，往最上方看去，甚至能看到数十代之前，时家的祖先。
时雨对于时家的归属感，因为那二十几年的缺失，总归是有些单薄的。但是在站在祠堂里，看着祠堂上方的灵位，看着一位位长辈的名字时，时雨心里却生出了一种难言的宿命感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
实际上明明它们也只是一些牌位，上面只是写了一些名字而已。而当这些名字和你联系在一起，你会觉得崇敬与亲近。
时雨按照从高到低的顺序，依次看着灵位上的名字。在看到灵位最前面一排时，时雨的目光轻轻顿了一下。她的眉心在看到眼前的那个灵位时，下意识一动，而后她的目光就彻底停留在了上面。
在这几十个牌位里，在最前面最不起眼的边角，放置着一个红色的牌位。它之所以是红色，倒不是因为它是红木，而是因为它上面被遮盖了一层红色的布。
在这样肃穆的祠堂，在颜色古朴朴素的众多牌位之中，红色的布显得有些乖张，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让时雨生出了一种后背发凉的惊悚感。
她的目光在看到那个灵位时，就一直没有移开。而也不知道是因为在祠堂待的时间久了，还是怎么样，她真觉得有些寒气都从她的脚底冒了上来。
没有给牌位盖红布的。
除非那个牌位，是活人的牌位。
而一般家族里，自然也不可能为活人立牌位。像是时家，时老太爷经常往青阳观跑，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
那么这个牌位上的红布，有可能是这里打扫的佣人，不小心放上去的。
而这样想着的时候，时雨也有些好奇，那红色的布下，是谁的牌位。因为按照牌位的排布，这个牌位已经到了她和时腾他们这一辈。
家里有早夭的孩子么？
时雨没听说过，也不太清楚。
这种时候，好奇是战胜了一切的，时雨的目光落在那块红布上，脚步也不自由地朝着那块牌位靠近。
在她走到牌位旁边，即将要把红布拿下来时，祠堂外面突然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二小姐。”
管家的声音一响起，时雨就像是从某个梦魇中突然被拉了出来。她神思重归清明，下意识回头朝着外面望了过去。
管家站在门口，正看着她即将碰触到牌位的手，在看到时雨回头朝着他看过来时，管家眼中的情绪变幻，重归了以往的平静与谦和。
“您在这儿做什么？”
管家问了时雨一句。
时雨被管家这样问了一句，下意识间脑海竟然白了一下，白过后，她回过神来，想着自己刚才过来的原因，就和管家说。
“我无意中走过来的，随便看看。”
时雨这样说完后，笑了一下，同时和管家道：“我第一次来这儿。佣人打扫的时候可能忘了把这块红布拿下来了，所以我想帮忙拿下来。”
时雨这样说完，管家也朝着那牌位看了一眼，看了一眼后，管家眼里也有些无奈，道：“这次请的这个佣人真的要辞退了。说过很多次了，让它不要用这么鲜艳的布料擦拭牌位，这次直接把擦拭牌位的布放牌位上了。”
管家这样说完，时雨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也是笑了笑。
笑过后，时雨说：“那我拿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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