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景钰指尖一颤，嘴角微微上扬，她终是放不下自己，出口却是冰冷的一句：“以后不许。”
“是。”张晋嘴上应着，心底却开始有别样的想法，或许能相互救赎的只有他们自己，别人毫无办法。
一晃三日，虞景钰额头上的伤已经结痂，他以养病为由歇息了三日，没事就给鸟雀喂食，对朝中事依然了如指掌，一切都和计划吻合，暗探密信到，就是抽走老二最后的救命稻草之时。
外界商户则快速蚕食虞景钰刻意留下的玉氏商行空壳，即便这样也让好几个州都出了些本地富商。
阿蛮养伤三日，仍然不时咳血，一边破坏，一边修复，只要不是一击毙命，一息尚存，她便能引动木之灵恢复，半尸之体成了她最大的倚仗。
阿依兰按照阿蛮吩咐，试验药人逐步出现问题，第一批药人无一活口，死状惨烈。
上报后，虞王却没有停止试验的意思，反而因为近似返老还童的神药对神女更加信任，又批准拨了一批药人。
虞景钰得知将送第二批药人，便进宫献计，由血缘亲人试药出来的结果才更契合虞王，并第一时间提出让自己代为试药，一来以全父子情谊，二来为前两日自己朝堂冲动为父王带来麻烦弥补过错。
虞承烨并未同意，毕竟是自己的血脉，若要让他死，当初他生母死时就不会留他，何况这些年明里暗里为大虞、为自己做了不少。
老二都努力去保，没理由让好好的老九无畏犯险，只要别在他面前晃就行，便嘱咐虞景钰年关过后，早些回封地。
虞景钰微微一愣，整整十年，向来都是哪里危险，把自己往哪里送。这突然的拒绝，让他未能读懂深意，便失去了劝说的最佳时机，只得出宫，再想办法。
张晋见虞景钰很快出来，眉头紧皱，虎毒尚不食子，大王就这么上赶着要殿下消失吗？那为何当初不直接和那位夫人一起赐死？都说那位夫人重罪致死，却找不到半点相关记录。
虞景钰上马车后，半晌不见动静，伸手敲了敲轿厢：“张晋，发什么呆？”
张晋被惊呼回神，打马驱车往府上走。
虞景钰撩了轿门帘：“去，找叶令。”
“是。”张晋拉马，换了个方向，往叶令府上去，他今日休沐，并不在刑狱司。
叶令的宅子在城西南，混居在行商、百姓中。宅子不大，是四方三间的独户。
张晋将马车拴在门口桩子上，敲了敲门。
“谁呀？”叶令开了点门缝，探头看到是张晋，连忙将门打开。
张晋回身掀开门帘：“殿下，到了。”
虞景钰点头，缓缓下车，眼尾余光扫了街边一角，快速收回，嘴角一扬，大大方方的进了屋子。
叶令看了看外面，合上门，巴掌大的天井里左边摆了一排兵器，右边立着几个木人。
“未荒废所学，甚好。”虞景钰看到叶令穿着一身短打，脸上、手臂都是汗珠，知他练武，随口夸了一句。
“殿下谬赞，平时里习武时间少，休沐通常上午半天都会将自己会的武艺练上一遍。”叶令恭敬地引着人往中间堂屋走，伸手将凳子用力擦了擦：“殿下，请。”
虞景钰一撩衣摆，坐在凳子上：“有人跟来，我长话短说。第一批送苗巫馆的药人都死了，现下虞王决定送第二批去，这一批多少人？什么时候送？”
“六十人，明日午时后送卜祝司，苗巫馆可装不下这么多人。”叶令将自己所知晓的一一作答，到刑狱司的可不是简单的死囚，一轮轮的问话下来，大多也没什么好活了。
张晋入回自家，从厨房煮了一壶茶水，送到屋中，分别给两人斟上。
虞景钰的手指在茶杯上摩挲，又轻轻弹了两下：“想办法，替换一名死囚。”
“换谁？”叶令虽有些为难，这些死囚不归刑狱司管，但依旧一口应下。
“我。”虞景钰冷淡回应，说完站起身，往门外走。
叶令不解地看向张晋，这所谓试药九死一生，殿下怎么想不开呢？
张晋摆摆手，现在的情况他也有点蒙，难道虞王没有答应殿下的请求？不应该啊。
“张晋，开门。”虞景钰站在门前，回头提醒：“叶令，若有人来问，你只管实说，但要弄清楚是谁派的人来。”
“是。”两人连忙回应，张晋更是小跑着去开门。
驾马回到侯府，张晋终是没有忍住低声询问：“殿下，既然虞王都没答应，你何必非要以身试药呢？万一……”
“不会有万一。阿蛮能挺过来，我也能。”虞景钰拨弄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红玉扳指：“过些天密信至，虞承烨知道了真相，老二必死，而我将因为他的愧疚，长久的留在洛京，唯一的疑虑除去，他对我会完全信任。”
“可是，万一卜祝司的人被有心人收买，你岂不是很危险？”张晋跟随虞景钰往主屋走去。
虞景钰伸手推开门：“叶令照实了说，今天若是虞王的人，虞王感动我孝心，必然会暗中派人护我；若是旁的，正好一网打尽，以除后患。那个位置，势必是我的。”
张晋深吸了一口气，见殿下心意已决，只能去完善此事：“我会让柳项做好 内部防范，听风阁在外监视，保证一只蚂蚁都进不去。”
“此事需瞒着阿蛮，若我熬不过，死了，那是命。你们往后一切听从她调遣。”虞景钰坐在桌案边，又补了一句。
“可是，同生共死，殿下没了，就算大巫也抵不过双生虫的虫毒，它蚕食的是灵魂。”张晋提醒道，希望殿下为了大巫放弃这个计划。
“阿蛮手上的红玉扳指有自动机关，在双生虫死，释放虫毒的瞬间，切断虫子与她身体接连的口器，形成无法打开的密闭口。我让墨青特别设定的，你忘了？”虞景钰抬眼回应，他担心张晋他们误以为旁人装的阿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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