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随着天色渐亮，周围也陆陆续续传来了嘈杂声。
直到日上三竿，才有几名士卒拿着铜锣敲了起来。
“都别装死了，都给老子起来，准备上路了！”
听到声音，楚默从地上爬了起来，茫然的看着四周。
只不过，周围的人貌似早已见怪不怪，早在铜锣敲响的第一时间便已经爬了起来。
此时已经排好队，在士卒们的驱赶下，陆陆续续朝营地外走去。
楚默也没敢耽搁，急忙跟了上去，排好队，朝外走去。
快到营地门口的时候，他终于看到，正有一队士卒在那分发食物。
每个经过门口的流民，都会被分发一个拳头大小，黑乎乎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疙瘩。
那些流民接过疙瘩便往嘴里塞，一副饿极了的样子。
而在不远处，正有几辆马车拉着水桶，水桶下方，正横躺着几个水槽。
路过的流民会被允许前往水槽饮水。
不过估计时间不能太长。
楚默就看到几个行动缓慢的难民，在水槽边上多待了一会，就遭受到周遭士卒的皮鞭驱赶。
终于，随着队伍的前行，楚默也拿到了一个黑疙瘩。
如其他人那般，在拿到黑疙瘩的第一时间，他便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嘎嘣！！！
只一口，楚默差点没把自己的牙齿崩碎。
看了眼身旁的其他人。
发现他们都是将疙瘩放在嘴里，慢慢用口水浸湿之后，才会咬下一点点。
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楚默也从黑疙瘩上咬下了一小块碎末，放在嘴里感受了一下。
发现东西入口，又苦又涩，不知道是用何种材料制成的。
其中还掺杂了不少砂石碎粒，不能仔细感受，只能闭着眼睛下咽。
否则满嘴的牙齿，估计都得被崩碎。
不敢有丝毫浪费，楚默紧握黑疙瘩，放在嘴边慢慢消耗。
等经过水槽的时候，他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先是喝了几口浑浊的臭水之后，又赶紧在嘴里含了一口，而后急忙跟着队伍继续前行，生怕被周遭的士卒看不顺眼，而平白挨了鞭子。
离开水槽之后，楚默这才将黑疙瘩放在嘴里，用口中的水开始全力浸润黑疙瘩，而后将其慢慢吞了下去。
随着队伍的不断前行。
楚默在离开营地之后，便再也没有停歇，一直跟随着队伍前行。
期间，不停有人倒地，也不停有人发出哀求，想要停下休息。
然而，这些倒地不起，或者停在原地不愿走的，都会被两旁护送的士卒直接拖到一旁，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头颅砍下，挂在路边的树杈上，以儆效尤。
所有人都知道，在这里停下，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除非是真的走不动了，否则只要还有一口气，便再也无人胆敢停下。
楚默跟随着队伍，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就在他累的双脚无力，浑身颤抖，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时候，前方的队伍当中，终于响起了敲锣声。
哐哐哐！！！
震耳的锣声，犹如天籁之音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队伍。
那些即将失去希望的人们，在听到铜锣声后，瞬间便全都瘫软在地，停止了前行。
而楚默，也跟随着人群，瘫软在地。
相比于周遭用意志力坚持下来的流民，此时的他，也已经精疲力尽，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大概休息了半个时辰左右，噩梦般的铜锣声再次响起。
紧随而来的，就是士卒们的一阵喝骂。
周遭的流民见状，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而后如木偶一般的开始前进。
楚默不敢有丝毫耽搁，紧随大流起身，也如行尸走肉一般，开始跟着队伍前行。
至于那些起不来的，或者动作稍慢的。
运气好的话，只会迎来一阵皮鞭。
而运气不好，或者起不来的，那就再也别想起来，直接尸首分离，永远的留在这一片土地之上。
楚默就亲眼看到，自己身旁的一个老大爷，因为腿脚不便，没再士卒经过的时候起身，就被一刀贯穿了胸膛，直接死不瞑目。
随着队伍的再次前行，由于刚刚完成休息，这次的行进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楚默原本以为今天会和昨天一样，快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便会下令休息。
然而，直到太阳落山，他也没等到那熟悉的铜锣敲响。
队伍踏着皎洁的月光依然不疾不徐的继续前行着。
不断有人脱离队伍，不断有人半途倒下，但却依旧没有得到休息的命令。
就在楚默感觉再也坚持不下的时候，远处黑夜中，突然传来阵阵若有似无的喊杀声。
而随着队伍前行，很快，厮杀声越来越清晰。
而前方的黑夜中，渐渐也出现了点点火光，
“陕虢观快到了！大家加把劲，争取今天就能入城！”
“一旦入了城，从今往后，你们的苦痛就会结束，那里有干净的水源，可口的饭菜，和磨人的小妖精。”
“只要你们有本事，荣华富贵尽在手中！”
担心队伍里的流民坚持不住，负责押送的护卫队长开始给众人画起了大饼。
果不其然，有了护卫队长的打气，队伍的前进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原本那些准备就地等死的流民，眼中全都迸射出对生的渴望。
队伍开始传来了骚动，不断有人想要超越自己的同胞，第一个进入陕虢观。
只可惜，骚扰只是持续了一小会，便被负责押送的士卒用鲜血和头颅镇压了下去。
队伍再次变得井然有序，开始依照之前的速度继续前进。
只是，让人们不安的是，越接近陕虢观，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就越发清晰。
楚默知道，这肯定是大唐和北周再次交手了。
自己这些人进去，很可能就只是去充当炮灰，根本不可能有护卫队长说的那么好。
能不能做个饱死鬼都是两说，又哪来的金钱、财富和美女。
不过，尽管心里清楚，但他却不敢胡言乱语。
毕竟人群中也不缺乏聪明之人，他们能在此刻保持镇定，那自己为何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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