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不是开着的吗？”
“找工作人员来问问是不是他们锁了。”
“我看像是有人从里面拿什么东西闩上的……有人在里面吗？！喂！”
听到咚咚咚的拍门声，殷岚睁开眼发了会儿呆才想起来自己在哪。昨晚他怕自己离开的话这边又出事，索性哪儿也没去，就原地守了个通宵。那些东西后半夜又陆续来骚扰过几次，快天亮时它们消停了，他才短暂地眯了一会儿。
现在听声音，应该是魏家这边的亲戚朋友们过来了，那就意味着一切已经恢复正常。
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殷岚几步冲到门边扯断黑绳，看到门外众人瞪大眼的表情后才想起来没法解释灵堂里混乱的状况——花圈和灵床周围的摆设都被昨天蹿出去的那道白影刮起的风吹得乱七八糟，更别提他把祖父尸体摆回去时一路撞翻的东西。
“这是……”魏家人陆续走进灵堂里，看一眼满室狼藉，又看一眼殷岚，但最终谁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齐心协力把灵堂内重新收拾好。
这种可以说是体贴的态度反而更让殷岚感觉怪异。不过，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诸华的下落。
“小华？他在那边偏厅里面睡觉啊！”听殷岚问起自家儿子，二姑把他拉去偏厅。“你守一晚上累了吧？正好把他叫醒带你去吃点早餐，一会儿再回来参加火化仪式。”
说完，二姑一巴掌拍在伏桌大睡的诸华背上。
“啊！有鬼！”一声惊呼差点掀翻偏厅的屋顶，诸华满头是汗地醒来，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看到殷岚的瞬间，他差点从长凳上摔下去，还是转头又看到自己母亲才慢慢缓过气来。
二姑没好气道：“什么鬼？我是你亲妈！在殡仪馆里乱说什么呢？带你表哥去餐厅吃点东西，待会儿仪式要开始的时候我给你们发信息。”
诸华唯唯诺诺应了，完全不见昨晚那没心没肺的得意样。他领着殷岚去往殡仪馆餐厅的方向，边走边一脸疑惑地偷看殷岚，最后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那个，我记得昨晚上我们好像因为看到有人进灵堂，所以出了偏厅……”
殷岚闻言只默默看着对方，不承认也不否认。
困惑地皱了皱眉，诸华揉乱了自己的头发道：“不，应该是我做噩梦了吧，你别介意。”
“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我们从偏厅出去以后一直走一直走，就是走不到灵堂。然后忽然有一堆怪物朝我们扑过来，你往前跑的时候我跟丢了，它们大部分追在你后面，剩下几个头上长角的小东西缠着我，说把手机给它们玩游戏就送我回家……”讲到这里，诸华猛地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发现它已经因为电量耗尽关机了。
拿着黑屏的手机，少年一脸世界在自己眼前崩溃般的震惊。
“也许是你自己玩手机玩到没电才睡着的。”殷岚面不改色安慰道，“刚才你醒来的时候人不是还在偏厅里吗？”
他这话其实没多大的说服力，但听的人自己愿意相信就行了。
把手机揣回牛仔裤的裤兜里，诸华明智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直到吃完早餐他才又主动问殷岚：“你昨晚有没有做噩梦？”
没有，不过比噩梦刺激多了。
在心里自嘲地回答了对方，殷岚推了推眼镜，摇摇头：“我没睡觉。”
“聪明，早知道应该请你叫醒我。”竖了竖大拇指，看到前方在灵堂前面排队准备见逝者最后一面的宾客，诸华压低声音道：“这些人据说多少都得到过外公那方面的帮助。”
“哪方面？”
“哦，对了，你刚过来大概不知道……有传闻说外公他有阴阳眼，可以跟那些东西沟通。你知道我说的那些东西吧？就有的地方叫它们阿飘，有的地方称脏东西，有些地方说好兄弟的……”
“鬼。”殷岚说出对方极力想避讳的词。
诸华赶紧做了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
看出这小子根本就是个话痨，就算不问他，他自己也会主动透露，殷岚配合地保持沉默。
果然，几分钟后，诸华按捺不住继续道：“老妈说其实外公就是个业余爱好研究风水玄学的普通人，但因为被左邻右舍请到，会帮他们办点迁坟辟邪之类的事，久而久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谣言就流传出去了，说他驭鬼办事。还酸葡萄精说外公留给你的那栋楼也是他靠着狐仙之类帮忙搞到手的——简直是胡说八道，那楼明明是曾外公那代传下来的，屋龄比外公的年纪都大呢。”
这是殷岚到槐州市以来，第一次有人正面谈及他要继承的这部分遗产。
他注意观察了一下诸华的表情，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负面情绪，看他的眼神甚至可以说有点……同情？
“哥，不是我吓你。那楼我以前逢年过节的时候去过几次，旧还是小事，最主要的是感觉很阴森，周围的人入夜以后走路都会下意识绕开的那种。像什么没人的空房间里出现响动都算常规操作了，租都不好租出去，只有一些想当网红的人三天两头跑来偷拍视频。”说到这儿，诸华翻了个白眼。“去年还有个傻叉自己翻墙摔断腿想讹外公，结果案子都立了，开庭那天他又撤诉了，面都没敢露，真是有病。”
“等这边火化结束了，大舅肯定会带你去看房，到时候你就知道那儿有多恐怖了。照我说要是有冤大头想把那栋楼买下来搞线下密室逃脱的话，你就赶紧卖了吧！”
有了诸华这一番前置铺垫，等到葬礼结束，被大伯领到祖父留下的那栋楼门口时，殷岚也算是有点心理准备了。这楼接近槐舟市的老城区中心地带，共四层的青砖结构，与其说是公寓，更像一个带独立花园的别墅小洋房，被周围后修的现代高层公寓包围着，颇有些格格不入。
魏敬阳临进门时不知为何有点紧张，试了几次才成功把钥匙插进锁眼里。略带锈迹的铁门缓缓开启，他吸了口气对殷岚说：“来吧，我带你大概转一圈了解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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