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冲动。”殷岚赶紧示意自己不是来搞事情的。“我只是来和你解释昨晚的误会。第一，我就是殷岚，男的，不是什么殷家小姐；第二，那个‘厉宁’跟我有仇，我和他不是一伙的。”
山神表情木然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大笑出声。
殷岚真担心这个怪谈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疯了。
好在山神很快就恢复正常，冷静道：“所以我们都被那家伙耍了。你是想向我打听有关于他的事吗？很遗憾，我跟他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他想要抢夺我的怨力时受到了反噬。”
怪谈之前会互相尝试吞噬对方，这点晗月已经向殷岚示范过几次了，他并不觉得意外。让他意外的反而是假厉宁暗中布局，故意让山神跟泉河公寓的禁制互相消耗，结果竟然没捞到好处，还被反噬了？
这对殷岚来说还真是个好消息。
山神微微一笑，对殷岚解释：“我的怨力里有过往信徒们对我的信任和崇敬之情，而那家伙是完全属于黑暗的，他无法接下属于我的力量。”
爱是毒药。
殷岚想起假厉宁曾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话。当时他只当对方是在嘲讽双亲对自己的爱，没想到对方说的居然是句实话。
“不过我也没赢……小茜看不到我现在的狼狈相真是太好了……”山神疲惫地叹了口气。他的身躯已经完全变成了泥塑，只有头部还有些许人的样子。
殷岚不解：“可以再请教你一件事吗？按照你之前的说法，过往的新娘都是向你许愿的女性，为什么这次许愿人是岳茜，你却还要另外挑选目标呢？”问这话并不代表他觉得岳茜就比别的女孩该死，只是好奇怪谈的规则究竟是如何运作的。
山神道：“因为她并没有把我当作爱恋的对象……我要回里世界沉睡了，等岳茜醒来，请你替我把旁边那套礼服送给她好吗？我很喜欢她无意间替我想的名字——山昱，日立山头，是很美的景色，这是我给她的谢礼。”
叠放在桌上的礼服是岳茜曾向山神半开玩笑索要的款式，但与山神用的白色不同，按照婚庆习俗做了正红色。
“按落果峡的习俗，山神新娘要用自己的血染嫁衣。我觉得做一样的款式对小茜而言，不太吉利。后续就麻烦你了……我离开以后留下的残躯可以用于滋养尚未成熟的怪谈，你家院中种的那棵桃树苗应该能用，算是付给你的酬劳。”
交代完想说的一切，山神闭上眼，头轻轻垂下。
黑色掺着点点银星般光芒的怨力伴着夕阳余晖飘出岳家的窗户，在飘往城外的途中不断消失。
殷岚一直看到这异象彻底消失后才收回视线。
正如山神所说，他走后，他的“身体”就成了黄土和落叶混合的小小土丘，安静堆放在副卧的地板上。
“这家伙其实是想骗你帮他打扫房间吧？”云淞的头从窗外探进来。
殷岚：“……”
虽然云淞说的话不太中听，但从结果而言，殷岚还真像是负责善后的清洁工。他来此之前没想到今天的怪谈解决得这么容易，为了方便逃跑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带，现在反而发愁要怎么把山神留下的土带回家了。
走出副卧，殷岚看见吴敦一就守在门口，似乎打算在这听着，如果有异常就出手帮忙。见殷岚这么快就出来，吴敦一挺意外：“你跟那个山神谈完了？他……”
“他回里世界了，我要下楼买几个垃圾袋。”
这两件事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吴敦一迷惑不解地探头看了眼副卧内部的情况，见到地上的小土丘时恍然道：“原来他是用这种方式化形的，难怪有可以被其他人看见的实体，但又每个人描述的都不一样……这应该算幻术的一种了。”
说着，吴敦一仿佛发现某个遗迹的考古学者，三步并做两步蹲到小土丘旁边，谨慎地戴上手套抓起一小撮土研究。
“你要分一点吗？山神把他留下的这堆土送给我了。”殷岚满脸都写着想要减轻负担。
吴敦一连忙摇头：“我就是看看……正常来说，对这种遗留物，我们都是找人尽量把它分散撒到人迹罕至的深山或者河流里。”
按照吴敦一的说法，强大怪谈的遗留物放着不管，很有可能会汇聚怨力形成某种新的怪谈，又或者引来其他较弱小的非人的觊觎。而把遗留物分散处理，则是一种削弱其残留力量的办法，只要抛弃的范围够广，无法重新聚齐的遗留物就会慢慢失去对“自我”的认知，然后变成更自然的，随处可见的普通怨力。
“不过，这种带着神明属性，又不是邪神的怪谈真的很少见，连我师父处理过的事件里都没有类似的……”意识到自己又控制不住地去看小土丘了，吴敦一暗自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招式示意殷岚到离小土丘远点的地方再聊。“这山神的遗留物蛊惑力很强，好像只要心里有愿望就会被吸引，你没类似的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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