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轮回散人的质问，姜寒神色平静，淡淡说道：“不必自欺。”
“你之所以能‘看到’这个世界，只是因为你被迫‘相信’这个世界存在。”
“你活在一个囚笼里，却从未察觉。”
这一句话，如暮鼓晨钟，狠狠砸在轮回散人心神之上！
他瞪大双眼，喃喃低语：“这……是幻境？还是梦？我所知的天地……究竟是何人所构？！”
这一刻，他十分想要寻找到答案。
只可惜却没有机会了。
嗡——
只见黄泉魔图骤然旋转。
一道道神光迅速汇聚，化作一道恐怖无比的光柱，再次朝着轮回散人袭杀而来！
“不——！”
轮回散人凄厉嘶吼，身影尚未挣扎，便在光柱中彻底湮灭！
一时间，天地寂静。
沉默良久。
姜寒似有所感，缓缓回头。
他看向那尚未完全站起的少年，沉声道：“看来，你醒了。”
陈清照缓缓抬起头。
只是那一双眼眸，早已不再懵懂。
而是透出一抹历经无尽岁月洗礼后的沧桑。
“我记起来了。”
“这是......我的过去。”
话音刚落，那漂浮在半空的黄泉魔图已是化作一道流光，飞至他掌中。
同一时间，风不再动，火光停滞，连飘落的尘埃都停在半空。
四周所有时空，都仿佛按下暂停键，陷入停滞！
姜寒看着这一幕，开口道：“那我现在，是该称你为黄泉大帝，还是陈清照？”
陈清照并未回答，只是看向四周灯火通明的街道，轻声道：“在这里，只有陈清照。”
姜寒若有所思地点头。
接着，提出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你现在究竟是个怎样的状态？”
“活着……还是死了？”
倘若一尊证道极巅的大帝还活着，那对整个天墟界域而言，无异于一场巨浪！
陈清照转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我既生......亦死。”
说罢，抬手一挥，四周景象瞬变！
就像是时光倒流。
街道、人影、光影，全都迅速倒退！
不过数息，已是回到白袍老者降临前的那一夜。
焰火腾空，夜市喧闹。
看着那个正在灯会上缠着父母买糖人的自己，他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
“这地方，是我造的。”
“时光静止，众生不扰。”
“这里没有未来，也没有现在，只有我不肯放下的过去。”
“你说我活着.......我确实还在。”
“可你说我死了.......我也早已不在人间。”
姜寒闻言，终于明白：“所以，这便是代价……？”
“留在过去的一段回忆中，不断循环，获得近乎永恒的生命。”
“可一旦踏出此地，就会彻底消散。”
陈清照点了点头。
“就这样，其实也不错。”
“至少这里的天，是我想要的蓝，这里的灯，是我记忆中的暖，就连那一句唠叨，那一碗热粥，也都不缺。”
“你说是循环也好，是逃避也罢……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
“我已是厌了那高高在上的帝座，厌了算计与杀伐。”
“到最后，才明白，真正让我念念不忘的，不过是这一饭一蔬，一灯一影。”
说到这里，他看向姜寒，话锋一转：“不过，还是得谢谢你。”
“你给了我一场……从未有过的好梦。”
“亦让这历经亿万次的无尽轮回，不再是循环。”
姜寒一怔，正欲开口。
可就在这时，四周画面忽然一阵模糊！
下一刻，景象瞬变！
映入眼帘的，是另一段……姜寒未曾抵达的时间线！
屋檐残破，风雪透窗。
陈岩蜷缩在门槛边，脸色惨白，双腿血肉模糊。
苏晚吟倚在墙角，口中溢血。
还有那怀抱中已是陷入熟睡的陈清照。
三口之家，缩在角落，相互依偎。
远处灯会的钟声响起，绚烂烟火照亮夜空。
可这一家人，只能在风中取暖，透过破窗，遥望那触不可及的热闹。
紧接着，时间加速。
白袍老者以“仙师”之姿降临城中。
诸多百姓不明真相，投以膜拜。
直到城主白福昌出现，一切都变了。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陈清照站在废墟中，身躯摇晃，脸上沾着血，却没有哭，只是麻木地望着天。
而白袍老者在发现他的先天禁体后，让他暂时活了下来。
“若没有你，那便是我命中注定的结局。”
“可因为你闯了进来，哪怕只是一次……我终于得以看见一种‘如果’。”
说到这里，陈清照神色复杂。
他从未想过，在那无数次的噩梦轮回中，竟会有这么一次，掺杂些许美好。
随后，他看向姜寒，郑重说道：
“为了感谢，也为了完成……那个少年陈清照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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