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形成的黑雾笼罩着赵霜全身，无辜枉死之人的怨气在他周遭咆哮。
神魂相合，完完全全就是他本人。
没有丝毫附身和夺舍的痕迹。
季和颐不懂赵霜为什么在向暖死后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只能猜测是他以前装的太好，亦或是，受刺激了，被利诱了？
“纸上得来终觉浅，我还是见到的人太少了。”季和颐叹息一声。
朝歌往前两步，走到了还在不停‘卖货’的赵霜身边。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也需要证据来印证。”
她抬手抓向布偶娃娃。
轻而易举破开了这层时空的阻碍，拿下了目标。
看着和真人一般无二的娃娃，季和颐大胆推测，“传闻中的傀儡术？摄魂术？”
娃娃在手中，朝歌才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轻叹一声，“都不是。”
随着灵气融化了布偶娃娃外层的封印，一滴鲜明的血泪忽然炸开。
“非常简单的一道术法，分魂加封印。”
朝歌耐心的从头到尾将这个小法术解释给季和颐听。
“人心本就复杂，世间少有无垢之心，自然修士也不例外，天长日久，他们积攒了阴暗的情绪，手中沾染了鲜血，塑造出了难缠的心魔。”
“为了修行之路能够继续走下去，必然要铲除心魔了，从而，就诞生了分魂之术。”
“顾名思义，将自己打造成黑白分明的两半，将黑的一面狠心剔除，保留纯粹的自己。”
季和颐：“可这样做，隐患很大。”
“是啊。”朝歌垂眸，看向不停流着血泪的布偶娃娃。
“不论善恶，都是自己，谁能保证剔除了一部分恶念，那些晦暗的心思不会再生呢？”
失去娃娃后，赵霜像是被扣去电池的八音盒，再也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季和颐：“又是那个邪修吧？赵霜被他抓住了心里渴望财富的一面，被分裂魂魄，困在娃娃里，留下他的欲望掌控整个孤儿院。”
朝歌轻嗯了一声。
她随手掐诀，将娃娃中快要被消磨殆尽的魂魄抽了出来。
鬼没有眼泪。
每次流泪，都在耗费自己灵魂的本源之力。
再哭下去，赵霜就要魂飞魄散了。
一道薄薄的虚影立在原地，突然间获得了自由，让赵霜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待眼前清明，他抬手拭去脸颊的血迹。
赵霜的声音飘忽如雾，“……后院……”
艰难吐出两个字后，他的魂体更加黯淡了。
坚持了十多年时光，在看到希望来临的这一刻，压抑在喉间的一口气，忽的就散了。
朝歌握住了季和颐的手腕，尾指在他腕间红痣上轻轻划过。
她毫不犹豫转身就往后院走。
赵霜开始从脚底消散。
紧随着的，是他的肉体，也一寸寸腐败。
也许传说中人死之前，脑海中会闪过走马灯是真的。
即将离开这世间的最后一秒，赵霜忽的想起病床上，院长妈妈的殷殷嘱托，和她满怀牵挂的眼。
还有不请自来，通身富贵的人。
孤儿院的生活虽然温馨，但也拮据。
那人话语间展露出的财富让赵霜心动了一瞬。
但随后提出广收孤儿，还有免费资助体检老师的话，让早早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赵霜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客气礼貌的拒绝。
眨眼间，就陷入了无尽黑暗。
耳边最后的声音，就是那人鄙夷讥讽的一句：“明明都心动了，还在装什么？”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赵霜都陷在黑暗中，不知岁月。
他担忧着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们该怎么办，之后又唾弃不坚定的自己，竟然被诱惑到了。
刺破黑暗将浑浑噩噩的他唤醒的还是院长妈妈。
头七日，放不下孩子们所以回头来看最后一眼的向暖，看到了狭小的狗笼里，按照作用被分开‘饲养’的孩子们。
她不信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会做出这般畜生不如的事情，就想去找赵霜问个清楚。
争斗间，封印出现一丝裂痕，赵霜得以窥见天光。
他重新看见的第一眼，向暖魂飞魄散。
时间过去很久，他已经忘记了当时的心情，只是后来用尽了一切办法反抗。
消散已经蔓延至胸口，赵霜的目光看向后院的方向。
最后的时刻，他张了张口，无声的吐出几个字。
轰然湮灭。
——
后院结界处，一道近乎三米高的身影背对着孤儿院，干枯奇长的手臂在外抓挠着什么。
待走近后朝歌才发现。
那三米高的巨人并不是在结界外，而是背负着整个结界。
这就相当于，只要有人破了结界，那巨人也会消散。
“你还有帮手？”结界外，遮挡了面容，一身黑衣的人气急败坏的低吼。
他身后十来个人也随着响动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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