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咳咳……咳咳……”
顾俊杰晃了晃发昏的脑袋，直到光亮刺激他那有些充血的眼睛时，他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
胳膊好像断了？使不上力气……
脸上还生疼生疼的……
“怎么了？”
他本来在睡午觉来着……
噼啪噼啪的声响似乎带着一丝灼热感，是错觉？
眼皮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掰开了。
顾俊杰染红的视线看清了眼前的事物，那是久安灰色的天空，还有一位半张脸血肉模糊的黑发丽人。
漂亮的女人浑身是血，简约的白色家居服上沾满了血液，腰部以上的衣物可见灼烧与撕裂的痕迹。
她的脸颊在蠕动，伤口上爬满了黑色的微小血肉，破碎的脸颊上隐约可见一颗摇摇欲坠的眼球。
女人似乎对于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那颗完好的眼睛充斥着不悦的寒意。
“哈……”
“发生什么了？”
顾俊杰咳出一口夹杂内脏碎片的血块，有些不适的擤了擤鼻子内拥堵的血液。
“你家炸了。”
漂亮的黑发美女发出了那熟悉的声音。
顾俊杰一直感觉大里增继承了老板的一些优点，无论是她的声音还是容貌，但她一直都凶巴巴的，做事也有种蛮狠的味道，这臭猫一点都不像秦悦小姐。
拖拽感又一次传来。
小顾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他终于看清了自己身躯的全貌，左臂彻底断裂，腰部以下的身躯被建筑废墟拦腰折断。
即使拥有强悍的肉身，在足够强大的自然灾害中依旧让人难以抵抗，何况他并没有处于“镜魇”的形态。
他看着自己的肠子被扯了出来，他看着自己的残缺的腿部被还在塌陷的建筑碾碎。
“有点痛……”
大里增拖拽着他的身体，两“人”费力的从充满烟气与火焰的废墟中向上挣扎。
“啊……”
“我的手机，里面还有我的照片。”
顾俊杰有些惨兮兮的呻吟道。
胸口传来一阵阵痛，一条黑漆漆的触手狠狠的将一部有些破烂的手机拍在了他染血的胸膛。
黑发的女性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带着他赶路。
顾俊杰有些感动的捂住了手机，他调整了一下身子，又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喂……小祖宗。”
……
“如果想说感谢的话大可不必，这只是对仆从的照料。”
傲慢的声音传来。
小顾惨兮兮的一笑，露出了一张缺少牙齿的笑容。
“你撞到我的脑袋了。”
“……撞死你。”
……
当顾俊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时，他已经意识模糊了。
大里增浑身沾染着血液，本就漂亮的身躯看起来多了几分妖异。
那双不知道为何变红的眼睛闪烁着些许光亮。
“喂……”
听到顾俊杰的声音，那双红宝石一样美丽的眼睛探了过来。
小顾有些恍惚……
第一次见到这只猫猫的时候还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了，虽然早就知道这只是不灭子嗣的伪装，不过那时候他就觉得大里增会得到“升华”。
它是有智慧的，会思考，会学习，会询问生命的含义……
从最开始的莫名敌视，至少现在她看向自己的眼睛中没有了傲慢与蔑视。
比起秦悦与他那“血浓于水”的链接，他似乎感觉大里增更加真实一点。
老板从最开始与他初见的时候就像“神只”一样……
踏上这可能违背人类的道路之前，他还曾感到担心，有时候还考虑过自我毁灭。
独自存活确实弥补了失去一切失去文明的麻木感，但他始终找不到自己存活的意义，漫无目的的活在久安日渐灰暗的地下小巷间，喝着毫无新意的酒水，干着上不了台面的买卖……
直到老板的出现让一成不变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合格的水手应该与船长一同溺亡深海。
“……”
“看来我大限已至……”
“顾某一生平平凡凡，命运多舛，这一辈子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他猛地抓住大里增修长温热的手掌，一脸决意的吩咐道。
“在我死后，顾家的财产就留给你们了！善加利用的话可保你们这些败家……家伙吃喝不愁。”
他似乎用尽了力气，仰面倒了下去，嘴角上也带上了释然的笑意。
他感觉世界更模糊了……妻女似乎在向着他招手，时代前的一幕幕骤然回溯。
“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喃喃道。
黑发的丽人并没有摆出什么伤心难过之色，这让顾俊杰有些感到些许凉意。
“玩够了吗？”
压抑怒意的声音让他打了个寒颤。
顾俊杰连忙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他甩了甩因为凝血而结块粘在额上的头发，那张有些疲倦的中年脸颊也露出了尴尬的笑意。
他用左手固定了一下刚刚生长而出的断臂，又尝试着适应还是一团黑色蠕动血肉的新生下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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