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她跟王婶子聊会儿天的功夫，那边张羽都已经将地刨开一条道了。
长春走过去，用脚捻了捻，确实如王婶子说的那般硬。
即便是翻出来也是一块一块，干巴巴的。
起身拎着角落里的桶，打了些井水泼在上面，等了会吸收完后才没有那样干。
那边张羽刨着土，这边长春拎着水往上面浇，过了大半个时辰才翻出来一小块地，看上去倒也够种一些。
就方才在手中掂量的那包种完不成问题。
播种的事情长春没好意思去麻烦张羽，见他累的满头大汗，她又钻进屋子里去倒了一壶温水过来递给他。
“解……解解渴。”
没直接过手，而是放在一旁的石凳上。
张羽也没客气，端起来咕噜噜的一整碗都下了肚。许是喝的急了些，嘴角露出一抹水渍，他连忙地伸手去抹掉。
长春没去注意，早就拿着种子去地里边播种去了。
像这种活儿做起来并不难，听了王婶子说了一次她就能明白。
她小心地拿着，一手指尖曲起来撵着一小撮往新翻出来的土壤上面撒。
这块小田被张羽开垦的很是完美，一条条道处理的很整齐，两边都留了能过人的路，刚好够一个人走。
不一会儿手上的种子就播种完了，剩下的就是浇水，再将土翻一遍。
长春拿来舀子一勺一勺的往上面泼着，第一次种菜，让她很小心，每一处都做的格外认真，让人感觉不是在种田，而是在绣花。
王婶子在一旁看着笑的都合不拢嘴，她觉得长春这孩子真真是太可爱了些。
就连张羽也弯弯嘴角，心中憋着笑意。
还没见过这样色儿种地的，哪用得着那样小心。
等她浇完水，张羽又走过去拿着木耙子把土壤都犁了一遍，好让种子外面都沾上土，扎的根也能稳些。
做完这些正好也到了饭点，长春想留着两人吃饭，只是王婶子摆摆手不想麻烦她。
“瞧着你这腿脚还没好利索，方才还非要上前去忙活。”
王婶子隔着一段距离，点着长春的额头，打趣道。
不是她不想留下来吃饭，只是见着她还没完全好，家里边还有个人要照顾。她娘俩儿本身就是过来帮忙的，又怎好再让长春费时费力。
说完她笑笑，推着张羽往家里边走。
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张羽忽然停下身来，“娘，我……我昨个说了要给周玉送两条鱼过去。”
他眼睛瞄着远处的山头，耳朵根有些微微泛红。
说完就转了个方向朝着东边的河道走去。
那条河离得不远，今年的水也深了许多，靠近边上隐约能瞧见里面有鱼在游动。大多数是成群结队的那种，乌泱泱一片，密密麻麻的。
鱼的个头并不是很大，比他的手掌要长两个指头。
他从河道边撇了一根枝子，又寻着上面的节点，左右往下去了一些，直到模样尖尖才作罢。
将袖子往上面挽了挽，右手拿着枝子中间的部位身子朝后仰着，等鱼群往这边上游的时候，立马朝河里投过去。
有了上次的经验，张羽的瞄的很准，基本上投个一两次就能中一条。
像是来了一股劲，他将那两条鱼捞上来之后，又连续插了四五条才作罢。
从案边薅了一把枯草，搓成一条，穿过鱼鳍的位置别到颅上方挨个绑起来。
在手中颠了颠，不仅分量足还很新鲜。
那鱼身上被插了个口子，疼的在张羽手上直打转，水渍溅了一身。
他也不嫌脏，拎着五六条鱼抄着小路就往周玉的住处去。
停在门前，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敲了敲门。
见周玉正腰间围着一片布，手上还拿着勺子就走了出来。
“谁呀？”大中午的过来敲门，打扰她做午饭。
她一手恰着腰，站在门槛前昂着头不耐烦道。
看到周玉出来，张羽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一步，将手上的鱼拎起来递给她。
“鱼，给你的。”
他在手中空了空，担心上面的水会溅到她，待沥的差不多了才往她面前递了递。
见来人是张羽，周玉一愣，随即连忙出了门伸出手接过来。
“你……你，”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还险些咬到了舌头。
说真的，她真没有想到张羽真的会来给他送鱼过来。其实她那天只是跟他开个玩笑，听他答应了心里边也没太当真。
这如今人真到了跟前，反倒是她有些不知所搓了。
看到他衣服上还沾着淤泥点子，周玉连忙将鱼栓到门把手上，解开腰上的围裙捏在手里。
她跨过门槛朝着张羽走过去，最里边嘟囔着：“你瞧瞧你，叫你拿两条就成了。”
“非要拿这么多！”
她一边弯着腰给他拍着身上的水渍和泥土，一边说道。
忽然觉得，张羽这个人未免也太实诚了些，等进了城里真的不会被人家给骗了吗。
“你……，要不要进来吃个饭？”
周玉站直了身子，扯着嘴角客气问道。
虽然是客套话，但总要说出来不是？
“不用了，”张羽停了一下，指着她背后的屋子继续道：“有什么东西好像糊了。”
他嗅了嗅鼻子，这次闻的清楚了些，确实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周玉一惊，连忙拽着鱼就往里面飞奔。
嘴里边还喊着：“我的糖鸡蛋！”
所过之处一道风掠过，吹的张羽额角的汗有些微凉。
他摸了摸鼻子，往家的方向走。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闻到了糖鸡蛋的味道，跟昨天中午吃到的味道一样，很好闻。即便离得很远，他也闻的一清二楚。
原本他并不想耽误周玉时间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走下来替他拍打身上的污秽。
想着，他停下脚步低着头看向衣摆处被她触摸过的地方，心底生出一抹异样的感觉。
纵使他给人家做了好几年的陪读，又读了那么多的书，也没有什么句子能够形容这种感觉。
心里面后知后觉的怦怦个不停，他觉得此时的心情，比书里边的内容还要难读，还要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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