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除茅舍涤尘嚣，一柱清香拜九霄。
万物迎春送残腊，一年结局在今宵。
山顶覆了雪，山脚人家的鞭炮烟火声传入了寨子，祁樾负刀立于放风台边，伸出手接住零星的雪花。西南的雪不似北方的雪那么大，零零散散星星点点的小雪花也别有自己的味道。
祁樾呼出一口冷气，望着这漫天的小雪花，今日是除夕，去年的今天，沈瑾瑜报了他十八年的血仇。
已经整整一年了。
今日也是段苍的祭日，段沐风不准寨子里的人过新年，整个寨子冷烟冷火，甚至不允许一点点鲜艳的颜色出现。
寨子里的下人都换上了白色丧衣，只有那些死士还穿着黑衣。
天已经黑了，屋前零星的灯火照亮眼前的一小片地方，雨夹着雪下的有点大了，紫怡撑着伞出来打在祁樾头上，“樾姐姐，雪下大了，快进屋吧，别着凉了。”
祁樾叹了口气对着灯下飘零的雪花轻轻道：“沈瑾瑜，新年快乐。”
千里之外的皇城，沈瑾瑜撑伞立于院中，看着满天大雪，轻声道：“祁樾，新年快乐。”
段沐风一整天都在祠堂里没有出来，李迁安候在祠堂外，风雪里，一个黑衣探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递上一封信，“东挞来的信件。”
李迁安脸色一变：“东挞？”
他不敢耽搁，立马敲响了祠堂的门，里面的段沐风没有说话，李迁安着急道：“少爷，东挞人送来了信。”
片刻之后，脚步声响起，门被打开，段沐风脸色苍白，神情落寞，他接过信件，皱眉问，“东挞人怎么会联系我？”
李迁安踟蹰片刻，拉着段沐风走，“这是庄主生前留下的一条线，此处说话不便，进屋去说。”
段沐风把信藏于袖中，回了自己的屋子，等李迁安把门窗都关严实了，才小声道出了事情原委。
“此事还得从张隐那儿说起，张隐早已叛国通敌，庄主无意中得知了此事，知晓此人已不能再信，而且朝廷里面估计也已经有了不少东挞的人。为了防止日后变故突生祸及长临与庄主，去年，庄主私下借着通商商队的由头联系到了东挞的人，东挞跟庄主做了交易，长临由去年开始，帮东挞把人塞进送往朝廷的人里面，而东挞则向庄主承诺，日后不论变故如何都得想办法保住长临，并向长临提供东挞刀法与武器，这本是一桩绝妙的交易。只可惜，交易刚成，庄主还未来得及得到东挞的援助，沈瑾瑜就联合朝廷的人发难了，所以这事儿也不了了之了。”李迁安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东挞人此时送信过来是为何？”
段沐风：“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他把信拆开，入目是写的不是很好的汉字。
“段沐风公子，我是东挞小王子阿突尔穆，听闻段庄主遇害，我深表痛心，段庄主虽去，但长临与东挞的交易还在，不知道段公子是否有意继续。段公子如今想必处境艰难，东挞愿意提供帮助，若段公子需要，大可开口，我们是最亲密的盟友。”
“信上说什么了？”李迁安问。
“东挞小王子来信，想与我们接着合作。”段沐风合上信，忽然笑了，“机会来了。”
李迁安不明白，“合作？可是我们现在的处境，没有筹码啊？”
“筹码，我自然有，”段沐风笑看着李迁安，“李叔，回信过去，我们愿意与小王子合作，我要的只有一个，把沈瑾瑜和岳灵的命留给我，其他的条件，随便他们开。”
李迁安随即明白过来，立马下去准备。
段沐风站起身，临窗看着窗外的雨雪，心思百转。
东挞小王子的来信给他指了一条路，沈瑾瑜如今是朝廷命官，以他段沐风现在的实力若不借助外力很难碰到沈瑾瑜。只有和东挞人合作，不停地给沈瑾瑜制造麻烦减弱他身边的势力，到时候内忧外患夹持，沈瑾瑜分身乏术，他才有机会一击致命。沈瑾瑜不是在为皇帝卖命吗？要是国家出了大问题，他还有什么精神来防他呢？
一想到此，段沐风心情大好。
新年刚过，时不时地还会下点雪，寨子里的日子日复一日的重复。祁樾每天练完刀都习惯在放风台坐上半天，每次碰上刚结束训练又被揍的一瘸一拐的赵昭，两人就会坐下来唠两句。
在这个地方，他们两个是唯一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赵昭搓着自己手上的红肿瘪着嘴道：“算了吧，我觉得我真的可以去跟那他说说，别练我功夫了，我不行，我真的不行，还是让我当个小偷吧，”
祁樾戳了戳他脸上的一块淤青，疼的赵昭龇牙咧嘴的。
“怎么回事？都一年了还被揍那么惨的嘛？”
赵昭苦着脸道：“对啊，练功夫这块我一点天赋都没有，刀练了刀不行，剑也不行，打拳也不行，射箭还都是歪的，就只有袖箭我还用的比较灵活了。”
“还好了，还不是很差劲，”祁樾安慰他，“至少你偷东西是第一，也不是一无是处，放宽心啦。”
赵昭：“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像在骂我呢？”
“没有，我是这种人嘛？”
赵昭肯定道：“是！”
祁樾：“……”
训练的对手一天换一个，祁樾也不知道段沐风是在哪儿找的那么多人，这天破天荒的，段沐风突然要进来看祁樾练刀的进展。
祁樾白了他一眼，没管，径直练自己的。
经过整整一年的训练，祁樾如今的刀法突飞猛进，他派来训练的人已经没有一个能打得过她了。
看着祁樾熟练的刀法，段沐风颇为满意，他对身边的侍从，道：“你们几个，过去跟她打。”
侍从领命拔刀过去，祁樾背上跟长眼了一般，那几个侍从一靠近，她几乎是瞬间回身一招就断了他们的路，不出三招，三个侍从就已经被打飞出来了。
段沐风满意的笑了，他捏着手上东挞回的信喃喃，“祁樾这把刀，可以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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