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一刻也不敢忘
萧瑾菲还小，脸庞带着些婴儿肥，但不难看出标致可人的轮廓，再出落两年，定也是美人一个。
她双眼明亮，瞳仁极黑，笑起来明媚粲然，透着一股子古灵精怪的聪明劲。
一看见她，李氏烦愁尽消，笑着道：“菲菲来了，快过来，看看我新绣的这手帕，喜不喜欢？”
萧瑾菲乖巧地道：“姨娘一双巧手，绣什么都是极好的，女儿喜欢。”
李氏笑起来：“就你嘴甜。”
“实话嘛。”萧瑾菲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母女俩亲密无间。
瞥见桌上的锦缎，萧瑾菲眼珠子转了转，问道：“方才见董姨娘出去，她来找姨娘有什么事么？”
李氏脸上的笑淡了几分，不欲让她提早沾染这些勾心斗角，遂若无其事地道：“她呀，来送这锦缎。”
萧瑾菲佯装好奇：“好端端的，送我们锦缎做什么？”
李氏道：“许是今日心情好吧，小孩子家家的，别问那么多，饿了没？我让小厨房做些吃的。”
萧瑾菲说饿了，顺着她的意愿岔开话题，垂下的眸子里却若有所思。
其实她不是在董氏走后才来的，而是来了有一会儿，在门外听了几句董氏和李氏的谈话。
她虽年纪小，心思却活络，董氏那意思，是要拉自家生母一起对付赵氏和萧瑾岚。
赵氏贵为嫡母，轻易动摇不了，董氏便想要先拿萧瑾岚开刀。
自家生母拒绝上贼船，萧瑾菲觉得这是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无他，自打萧瑾岚陷害燕桓，害他被罚跪祠堂后，萧瑾菲就觉着这个三姐姐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从前的萧瑾岚恣意妄为，仗着老太师的疼宠肆无忌惮。
可自那之后，她低调许多，每每遇事，总能化险为夷，且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美名远播。
在萧瑾菲看来，即便董氏比萧瑾岚多吃了十来年的饭，但仍斗不过萧瑾岚。
若是让她选，她会选择站在萧瑾岚那边。
萧瑾菲顾自思量，与李氏待到晚上，回房后沉吟片刻，提笔写了封信，让丫鬟悄悄送到了听雨院。
收到信的萧瑾岚眉心微蹙，久久无言。
红袖看了一眼，也拧眉：“四小姐专门写信告知董氏的用心，这是何意？跟小姐示好么？”
萧瑾岚摇摇头。
前世之时，萧瑾菲并未主动亲近，她也摸不准这小妹妹是什么心思。
萧瑾岚燃了纸条，起身洗漱：“先不必理会。对了，明日二姑姑生辰，贺礼可备好了？”
红袖办事妥帖，言说早早就备下了，又问：“听二姑奶奶院里的人说，此次生辰只在梧桐院小摆宴席，小姐去么？”
萧瑾岚擦好脸，道：“去，略坐坐就回来，省得说我不孝。”
红袖深以为然，伺候她睡下又去料理她明日要穿的衣裳。
一夜无话。
翌日，梧桐院上上下下一片忙碌，为萧沐雪的生辰做准备。
她昨夜睡不好，此时闭目养神，一应事情都懒得过问，全数交给婆子丫鬟们。
下人们看她心绪不佳，很是谨慎，里外收拾得规规整整。
稍晚一些，送礼的人相继到访，萧沐雪满面笑容地招呼，迎来送往，得心应手。
萧瑾岚露了个面，送上礼品，安安静静地等着开席。
大约是不想扰乱自己的生辰宴，萧沐雪没找她麻烦，所有人相安无事，一直到宴席散场。
临走时，萧瑾岚多看了萧沐雪两眼，总觉得这二姑姑似乎憔悴了许多，眉眼之间也比以前多了几分戾气似的。
想法才落下，李姚走到萧沐雪跟前，萧沐雪弯唇笑，眉目柔和，萧瑾岚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她摇摇头，敛起多余的情绪，信步离开。
那边，因着是萧沐雪的生辰，李姚在梧桐院里留得挺久，众人都走了，他还专门去跟萧沐雪道一句：“生辰快乐，添岁添福。”
他许久没好好同萧沐雪说过话了，萧沐雪心中愉悦，与他碰了杯，小女儿家一般问：“别人都送生辰礼，你的呢？”
李姚答道：“写了幅字，放你房里了。”
萧沐雪丝毫不意外：“年年如此，一点新意都没有，今年写的是什么？”
李姚道：“福寿绵长。”
萧沐雪僵了一下：“在你心里，我已经到了需要这种贺词的地步了？”
李姚避而不答，将酒杯放下，神色浅淡地道：“若无其他事，我先走了。”
萧沐雪眉头一皱：“这么晚了，去哪里？”
李姚没答，但彼此心知肚明。
萧沐雪有一瞬错愕：“柳青蓉她现在没法伺候你，你去她房里做什么？”
李姚道：“蓉娘现在身子重，需要人陪着。”
萧沐雪顿觉荒谬又心寒。
她今日生辰，丈夫却不愿意多陪陪她，反而要去照顾一个妾室，这不是打她的脸么！
萧沐雪冷声道：“李姚，你今夜哪都不许去！”
李姚皱眉：“蓉娘身怀六甲，我理当陪护左右，你身为正头夫人，这点度量都没有么？”
萧沐雪笑出声：“李姚，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在这个家里没人叫我夫人，可都是叫你二姑老爷呢！”
入赘是李姚不愿直面的耻辱，他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嘲讽地道：“我记着呢，一刻也不敢忘！多谢二姑奶奶提醒！”
“你记得就好！”萧沐雪轻哼，“既如此，那你就给我听着，今晚你留在梧桐院，否则我跟你没完！”
李姚不甘示弱地问：“二姑奶奶要如何与我没完？”
萧沐雪一时没回答上来。
李姚重重地哼一声，转身朝外。
萧沐雪怒极，大喊：“你给我回来！李姚！听到没有？给我回来！”
李姚充耳不闻，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萧沐雪怒不可遏，长袖一甩，将桌上的杯盘碗盏全扫落在地，碎得叮当响。
丫鬟远远躲开，心腹婆子硬着头皮劝：“姑奶奶息怒，二姑老爷想是疼惜你操劳寿宴，这才去别处。”
萧沐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反了，他反了天了！”
这个倒插门的夫婿，从前唯唯诺诺，对她马首是瞻，自打纳了那柳青蓉，不仅敢给她甩脸子，还屡次与她对着干，简直无法无天！
房中熏香袅袅，萧沐雪怒火中烧，梧桐院又一个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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