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城市陷入沉睡,只有零星灯火点缀着黑暗。
叶彤没有回那个不再安全的出租屋。
她在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廉价咖啡馆的卫生间里,用冷水反复拍打脸颊,试图驱散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亢奋。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但那双眼睛里燃烧着某种决绝的光。
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赵宏接连失手,下一次的袭击只会更加猛烈、更加无所顾忌。
被动防御只有死路一条,她必须主动出击,打乱对方的节奏。
天刚蒙蒙亮,叶彤出现在了陈副局长的办公室外。
她不需要证据,不需要信息,只需要找个时机,让苏晓沉冤得雪,自己的任务完成,她便能回到现实世界杀了牧夜。
陈副局长是她目前唯一能稍微信任的体制内的人,尽管这种信任也脆弱得可怜。
陈副局长看到她时,眉头紧锁,尤其是目光扫过她脖子上未能完全遮掩的淤青时,眼神更加复杂。
他挥退了跟着的小警察,关上门。
“叶彤,你昨晚在哪里?”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旧港区那边有火灾报告,还有……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陈局,赵宏要杀我。”叶彤没有绕圈子,直接盯着他的眼睛,“就在昨晚旧港区,他派了狙击手。”
陈副局长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你有证据吗?”
“我人还活着,就是证据。”叶彤语气冰冷,“警方到底能不能动他?或者说,敢不敢动?”
陈副局长沉默了,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苏醒的城市:“叶彤,磐石集团树大根深,赵宏这个人……背景很深,没有铁证,谁也动不了他。我们现在掌握的东西,远远不够。”
“……他要是一辈子不露马脚,你们就要一辈子装聋作哑,对吗?”叶彤的声音里带着讥讽。
“办案要讲程序!讲证据!”陈副局长转过身,语气带着焦躁和无奈,“你不能再擅自行动了,太危险!把你手里的证据交给我,我安排人保护你……”
“保护?”叶彤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笑意的弧度,“不了吧,我这人无拘无束惯了,哪天突然从楼上跳下来,辛苦陈局对外说句公道话,就说我一定不是自杀,成吗?”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刺中了陈副局长。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出话来,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就在这时,他桌上的内部通讯电话响了起来。
他看了叶彤一眼,转身走过去接电话。
机会!
叶彤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办公室。
上次被留下来谈话的时候,叶彤就长了个心眼,多观察了一下他的办公室格局。
陈副局长靠墙的位置有一个锁着的柜子,她知道那是临时存放待归档物证或备用装备的地方。
——上次他就是把自己提交的U盘放在了那里头。
她亲眼看着陈副局长将抽屉拉开,将东西放到抽屉里,然后上锁,将那小钥匙扔进了笔筒。
她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办公桌旁,手指快速在笔筒里摸索。
冰凉的金属触感,是那把较小的钥匙!
陈副局长还在背对着她讲电话,语气严肃。
叶彤屏住呼吸,用最小的动静打开柜子。
里面果然有一些文件袋,而在角落,一个打开的物证袋里,赫然放着一把黑色的制式手枪和一个压满子弹的弹匣。
看起来像是某个案件暂扣的,或者准备移交的装备。
没有时间犹豫。
她迅速将手枪和弹匣拿出,塞进自己宽大的外套内侧口袋,然后将钥匙放回笔筒,合上柜门,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
当陈副局长挂断电话转过身时,叶彤已经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表情平静,仿佛从未移动过。
“我让你考虑一下,叶彤。”陈副局长叹了口气,“把证据给我,接受保护,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我会考虑的,陈局。”叶彤站起身,语气听不出情绪,“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转身离开办公室,没有回头。
外套内侧,冰冷的金属紧贴着她的肋骨,沉甸甸的,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稳妥?
不,那意味着将主动权交出去,意味着可能永无止境的等待和更大的危险。
叶彤没有选择在公开场合动手。
那会立刻招致无法控制的混乱和无可挽回的后果。
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对话,或者说,能逼问的环境。
通过一些非常规的渠道和有限的追踪,她确定了赵宏傍晚时分会前往市郊一个僻静的高端私人俱乐部。
那里隐秘性极高,正是适合“私下谈谈”的地方。
她提前抵达俱乐部外围,在一片精心栽培的竹林阴影中潜伏下来,如同等待猎物的豹子。
晚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掩盖了她细微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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