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林脸色不佳，王富讪讪地一拱手：“千户，这房檐建得不结实，实不关卑职的事。”
“罢了。”王林轻挥了挥手：“王富，你将包家所有人给我赶到前院去！”
听王林如此吩咐手下人，包家仆人中有胆大的竟鼓噪起来，欲为自家老爷鸣不平。
“呛!”王林一把将腰刀拔出：“锦衣卫办案，再有妄言者，本千户的刀可不认人！”
……
火把熊熊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时间过得实在太快，眨眼已是四更天，距离王林等人进入包家后宅已过了快半个时辰。
王林与张显押着包德怀将包家后宅各处院落搜了个遍，却未发现任何一处泥土有开挖过的痕迹。
而去搜寻包府管家的门达等人亦是无功而返，仿佛此人突然消失了一般。
众人回到初入包家时的小院后，商量了好一阵子却毫无头绪，只有包德怀站在不远处哈哈狂笑。
门达心中着急，虽然觉得王林今日太过鲁莽，但王林能有此心，他门达也不愿使绊子。
眼下人证物证皆未找到，即便王林有内廷照拂，传出去对王林在锦衣卫中的威望总不是件好事。
“千户，既然姓包的不开口，请千户将他交给卑职，卑职自有让他招供的法子。”
李贵也被唤了进来，见王林愁眉紧锁，上前恳请道：“千户，门兄所言有理，咱们不能再等了。方才卑职进来时，发现不远处的刑部、大理寺皆有动静。”
瞅了眼洋洋自得的包德怀，王林虽然恼恨，心中却出奇的冷静。
方才包德怀说得对，他此行并无驾贴。若无王富暴露身份，即便今晚没有收获，安然退出便是。
但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已经惊动了不远处的法司衙门，料想用不了多久便有刑部等官员前来。
此时贸然将包德怀拷打一番，若仍旧无所收获，酷吏之名多半是逃不掉了，他王林与朝中文官之矛盾将愈来愈深。
而要想顺利渡过六年后的大变故，只靠武将是不成的。所以，拷打包德怀的法子只能放在不得已时使用。
王林捏紧拳头：“罢了，咱们分作两队再仔细搜寻一遍。无论有无发现，半柱香后在此地汇合！”
门达神色激动：“千户，事不宜迟呀！”
王林一摆手：“门兄之心本千户领了，但请诸位相信我。”
“哎。”见王林下定决心，门达顿了顿足，带领庞玉、毛杰出了院门。
细细回想着方才搜寻时的细处，王林突然想到青砖巷道尽头的那座小院，不由心中一动：“李贵，你看住这狗官。张兄、王富跟我走，咱们再去西边那处院子瞧瞧。”
王富缩了缩脖子：“千户，那院子里除了几口装满水的大水缸，连颗树都没有，比眼前这院子还空呢。”
王林嘿嘿一笑：“咱们要搜的就是这几口大水缸！”
王富等人虽疑惑不解，可拗不过王林，只得跟随王林往西边角门走去。
而不远处的包德怀脸上虽还带着冷笑，可右手却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在王富等人不解的目光中，王林重新回到巷道尽头的那座小院。
推门而入，一眼便能瞧见院子西南角里的几口大水缸。
借着灯光看去，水缸漆黑发亮，透着股森寒之意。
王林大踏步来到水缸前，细细观察着。
火把照耀下，九口半人高的大水缸三口一列依次排开，静静地躺在院子的角落里。
水缸边沿锃光瓦亮，似乎安放到此地尚不太久。每个水缸内皆装满清水，波光闪烁之下，似乎能看见水面下还有别的物件。
王富莫名其妙地看了看王林，又看了看张显：“张兄，这水缸里没咱们要找的东西呐。”
张显初时还有些不明白，见王林打量着水缸下的地面，顿时恍然大悟，也不理会王富，只向王林问道：“千户，莫非尸首被埋在水缸之下？”
王林不答，而是伸手探入水中，猛地捞出件东西来。
虽然此物还滴着水，但火光映照之下，王富双眼不由睁得老大：“桃木剑？此等物件不是挂于门前么，包家为何将其放在水缸中？”
王林将桃木剑扔给王富，目光中带着冷意：“这便是包家白天时请动僧道做法事的目的。别说了，咱们动手吧。”
……
包家前院，正当间摆着六扇门板，门板上皆蒙着厚厚的白布。
院墙两侧火把燃烧着，正房台阶上摆了把太师椅。
王林端坐椅上，冷眼看着院中战战兢兢的包家人。
见如今自后院挖出三具女尸，包家众人既是惊恐，又是难以置信。
有胆小的女眷不敢看向屋中的六具尸首，只背对着站在墙角里。
方才在小院中鼓噪的包家一干仆人讪讪地看着王林，到这时方明白眼前的年轻千户不曾冤枉了自家老爷，不禁又羞又愧，齐刷刷跪了一地，只求王林饶恕。
六具尸首，除在后宅中被挖出的三具外，其余仨尚在淌水的便是包府管家和两名壮仆。
这三人皆是庞玉所说的牵涉杖毙案之人，但如今却在包家深井中被捞出。
此时的包德怀双手反绑，全然没了方才在小院中的得意洋洋，跪倒在王林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
“王千户，今日之事你知我知，朝中再无其他官员知晓，何不放本官一马。本官愿追随千户，给千户当牛做马。至于那三个贱人……”
说到这儿，包德怀顿了顿，忽然看向王林，语无伦次地道：“对，那三个贱人不守纲常，与府中管家有染，本官岂能饶他们。王千户，你可要明察呀！”
王林心中恼火，一脚踹去，将包德怀踹得打了好几个滚：“简直是放屁！狗官到现在仍满口胡言？此六人皆因你而死，本千户恨不得现在便宰了你！”
包德怀当众反咬一口，辱三女之清白，简直就是含血喷人。
但三位知情的人证已投井而死，包家其余人皆被细细盘问过，却对家中两位姨娘和一名侍女被杖毙之事竟毫不知情，由此可见包德怀隐藏之深。
若非因许玉儿被劫，他王林盯上了包德怀的职司，又因庞玉投靠，递来消息，恐怕世人到现在仍会以为包德怀清廉有加，将其视作刑部的得力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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