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中，太阳升起。
新鲜的阳光照在佘曼妮的身上，照着刚从她耳、鼻、眼睛里流出来的血。
血很快就干了。
林枫慢慢地走过去，蹲下来，打量着她狰狞可怖的脸，黯然道：“你我总算是朋友一场，你还有什么话要交待我？”
当然没有。
死人怎么会说话呢？
林枫却伸手拍了一下佘曼妮的肩，缓缓道：“你放心，有人会安排你的后事的。我也会洒几樽浊酒，去浇在你的墓上。”
他叹息着，慢慢地站起来，望向一直站在旁边，神情冷漠的周旻。
“你们的仇已经报了，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你们在瀛洲岛，经历了什么？”
周旻点点头：“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周旻：“去杀了袁源。”
林枫愕然：“你们不是好朋友么？”
“曾经是。”
林枫：“现在呢？”
“不是了。”周旻叹息一声。
“让我猜一下……在他的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周旻摇头：“你没必要知道。”
“那我杀死他之后，还要不要干点什么？”
周旻：“将他的尸体带回来，不要动他身上的东西。”
林枫：“我知道了，在他身上果然有你想要的东西。”
“你肯不肯做？”
林枫摇头：“不肯。”
“为什么？”
林枫笑道：“我只要杀了你，再将你的尸体带过去给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很乐意，将那段在瀛洲岛的经历告诉我。”
周旻：“我比他更加厉害，你为什么非要向我下手？”
林枫：“他走了，我找不到他，而你就在我的眼前。”
“我知道他躲在哪里。”
林枫摇摇头：“我懒。”
“……那你就去死吧！”周旻突然一抖身子，同时挥动两根以特殊金属炼制的拐杖，看上去就跟红木差不多。
两根拐杖中的十六种暗器，以及藏在他身上的八种暗器，一共二十四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从不同的方位向林枫激射过来。
林枫当然不会硬刚，毕竟硬刚肯定会吃亏，他又不是傻瓜。
呼的一声，他立即遁入风中，随风飘荡，完美地避开那些暗器。
周旻脸色一变，突然一扬手，将一团东西砸在地上。
蓬的一声，烟雾弥漫。
呼！
有风吹来，烟雾散去，但周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梦境中，小镇上。
还是那个奇怪的地方，当林枫走到二楼的时候，发现周旻正坐在圆桌后，面对着门口，仿佛能猜到他会来一般。
当林枫走进来的时候，周旻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望着圆桌上的骨牌，苦笑着，缓缓道：“我本来以为它真的能告诉我很多事，谁知道它什么也没有告诉我。”
骨牌在灯下闪着光，他伸出手，轻轻摩挲。
林枫望着周旻手里的骨牌，淡笑道：“无论如何，它总算陪了你很多年。”
周旻叹息道：“它的确为我解除了不少寂寞，若是没有它，日子想必更难过。所以它虽然骗了我，我并不怪它。”
他嘴里的“它”，究竟只是指那些骨牌，还是指某个人？
女人？
林枫微笑道：“能有个人肯骗骗你，至少也比完全寂寞的好。”
周旻凄然笑道：“你真的懂……所以我总觉得，能跟你在一起谈谈，无论如何，都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林枫笑道：“多谢。”
“所以我真想把你留下来陪陪我，只可惜我也知道，你是绝不肯的……”
他苦笑着，叹息着，突然出手，倏地去抓林枫的手腕。
他的动作本来总是那么优美，那么从容，但这个动作突然变得快如闪电，快得几乎没有人能闪避。
他的指尖几乎已触及林枫的手腕，只听得‘喀嚓’一声，有一样东西已被他瞬间捏爆，粉碎！
幸好那并不是林枫的手腕，而是圆桌上装骨牌的匣子。
就在刚刚那电光石火般的一瞬间，林枫就用这匣子代替了自己的手腕。
这个精巧而坚固的匣子，是用特殊金属炼制的，绝对比任何人的骨头都要结实得多。
但到了周旻的手里，竟似突然变成了腐朽的干酪，瞬间变成粉末。
金属粉末从周旻的指缝里落下来，而林枫却已像一阵风般，飘到了一米之外。
过了很久，周旻才抬起头，冷冷道：“你有双巧手。”
林枫微微一笑：“所以我很想留着它，留在自己的手臂上。”
周旻淡淡道：“你想必还有个猎犬般的鼻子。”
“鼻子也捏不得，尤其是你这双手更捏不得。”林枫摇摇头。
周旻已摸了十几年铁铸的骨牌，无论什么东西到了他的这双手里，都会变得不堪一捏。
“你真的不肯留下来，陪陪我？”周旻叹息着。
林枫笑道：“这副骨牌陪了你十几年，你却还是把它的匣子捏碎了，岂非叫人看着寒心。人心善变，何必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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