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先去驿馆。”武承煜压下心中波澜,“待安顿好后,你去联系眼线,把贾琮的卷宗全部调来。另外,查清楚樊易此人的底细,是否与贾琮之死有关联。”
驿馆位于楚州城西侧,虽不算奢华,却也清净。武承煜刚踏入房间,卢步先便带着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进来。那男子约莫四十岁,面容清瘦,眼神锐利,正是朝廷安插在楚州府衙的眼线,现任府衙主簿邹初寅。
“属下邹初寅,参见太子殿下!”来人恭敬地跪地行礼,并将声音压得极低。
“起来吧。”武承煜抬手示意,“贾琮的事,你详细说说。”
邹初寅敛衽起身,垂手立在阶侧,声线沉缓:“回殿下,贾大人之事发于三日前夤夜。事发前一日,他曾传命我将两名兵士收押禁足,另有五名兵士于任务中捐躯殉职。”
话音稍顿,他眉宇间凝起一层霜色,语气更添沉郁:“其后,贾大人曾与海少傅密会。至于密会之后的情由,属下未能探知分毫……是属下钝拙,未能尽察,恳请殿下降罪。”
“海少傅?”武承煜眉峰骤然拧紧,无意识叩了叩案几,旋即抬手挥过,语气带着几分压不住的沉劲:“这事非你之过,海少傅的行踪和私事,还不是你能随意窥探的!对了,那两名被禁足的兵士,现在何处?!”
“仍在楚州军营羁押!”邹初寅颔首应道,悬着的心稍定,继而语声沉缓续道:“去年淮水溃堤,洪患肆虐,贾大人查得朝廷下拨的赈灾粮款,竟有三成被官吏层层盘剥,最终到灾民手中时,仅剩掺沙麸糠。”
“近段时日,他又察觉楚州军中诸多将士的军饷遭克扣挪用,遂暗中搜集实证,拟待奏报朝廷。属下揣度,贾大人的死,恐怕正与这两桩贪腐之事脱不了干系。”
淮水溃堤之故,武承煜自是知晓的。彼时他虽未直接涉事,却主动发起捐输救灾之举。至于近日楚州军饷被克扣一事,他此前并未听闻,遂沉吟片刻,复问道:“那参军樊易呢?他对此事持何态度?”
“樊参军为人正直,在楚州军中威望极高。”邹初寅回道,“贾大人死后,他曾多次要求府衙重新验尸,彻查真相,但现任楚州代理官长王通,以‘朝廷已有定论’为由,拒绝了他的请求。百姓们信任樊参军,便想让他出面追查凶手,才会有请愿之举。”
武承煜凝眉沉思。樊易品行如何,他尚无从断定;但王通此人,早年本是四皇子麾下——昔年四皇子兼领工部尚书时,曾力排众议举荐王通。
如今贾琮遇害,王通却在查案一事上百般推诿阻挠,其间定然藏有蹊跷。
更耐人寻味的是,他此番前往楚州,特意让行程与四皇子的巡狩路线相交,并非真要与手足兵戎相见,只因他心中萦绕着一股强烈的预感:近来种种事端背后,皆有老四暗中操控的痕迹。
念及于此,武承煜眸底翻涌的沉色渐凝:“王通既属老四旧部,又阻挠查案,怕是想护住贪腐的证据,或是……意图掩盖贾琮一案的真凶。”
他抬眼看向邹初寅,语气添了几分锐度,“那两名被禁足的兵士,羁押在军营何处?可有旁人接触过?”
邹初寅躬身回道:“回殿下,二人被关在军营西侧的禁闭室,由司马督陈统的心腹看守,除了送食的杂役,旁人一概近不得。属下曾设法托人打探,却只知那两名兵士是因‘擅离职守’被收押,至于具体为何离岗,连杂役也不知情。”
“擅离职守?”武承煜冷笑一声,“偏在贾琮查粮款、查军饷和云兮楼神火飞鸦出现时,兵士擅离职守,还被贾琮亲自下令禁足——这未免太巧了。”
他转头看向卢步先,“你带两个人,今夜设法潜入军营,务必见到那两名兵士。记住,只问两件事,其一,他们为何离岗;其二,事发前是否见过贾琮与何人接触。”
卢步先沉声应下:“属下明白,定不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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