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雪飘落，茭白的圆月高高挂在空中，路明非从未见过那么大圆月，仿佛触手可及，月光洒落在积雪之上，折射莹莹的星光。
在他脚下是一条黑色的铁轨，仿佛黑蛇一样不断往前延伸，时而没入雪下，时而暴露出来。
铁轨的两侧没有任何房屋，只有几颗枯萎的红松伫立，
路明非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谁，没有看见熟悉的人影，但很奇怪的，他觉得往前走，就能看见些什么，
他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积雪里，每一步都要花点力气。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依旧看不见尽头，路明非无奈的停了下来，他叹了口气。
“一直叹气，运气会变差的哦。”有人在他身后说话。
“我还以为你不出来了。”路明非回头，路鸣泽就站在他的身后。
路鸣泽走了两步，到了路明非前面，他自顾自的往前走，因为身高问题，才到路明非小腿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路鸣泽的膝盖。
他一边走着，轻声说，“哥哥，一起散会步吧。”
“散步？冰天雪地的，你就不能叫出一辆火车来？”路明非说着，还是跟了上去，两个人肩并肩，沿着铁轨往前走。
“这条铁轨是通往哪里？”路明非问。
“这是莫斯科火车站的K4列车走的铁轨。”路鸣泽说，“沿着它，就能走到中国去。”
“从俄罗斯走到中国？听起来可太夸张了。”路明非啧啧地说。
“我也没打算走过去。”路鸣泽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另一个方向，路明非也下意识望过去。
灰白色的轮廓出现在天际线，那是一个钢筋混泥土建起建筑群，远远望去，如同堡垒一般。
“这是哪？”路明非一愣，按理说K4铁轨附近，不会有这么一座建筑，不过现在是在梦境里，所以任何存在驳论的东西，他都不会计较。
“一个在西伯利亚的港口。”
“黑天鹅港？”路明非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他曾经无数次想去的地方。
“哥哥真聪明。”路鸣泽语气淡淡的。
路明非一愣，他就是随口说的，没想到猜对了，他有些期待地问，“可以过去看看么？”
“如果哥哥想看，我就带你去逛逛呗。”路鸣泽淡淡地说。
“真的可以么？”路明非有些激动，记忆里他可是和零费了老大的功夫，最终都没能找到这个黑天鹅港，倒是先遇见了避风港。
“反正也不是什么很有意思的地方。”路鸣泽离开了铁轨，开始朝着黑天鹅港的地方走去，路明非跟上，虽然是在梦境里，但他还是想看看这个地方，一切的起点。
走近了路明非才确定，这个地方确实是一个港口，位于西伯利亚最北端，他率先看见的就是立着青铜的列宁像，足足有十米高，下面原本该有大理石基座已经被积雪覆盖了。
路明非绕过铜像，往前走，很快就看见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柱码头连接冰封的海面，远处就是浩瀚无垠的北冰洋。
他登上了码头，往里走，没一会，就看见一扇厚重的金属大门，大门没有上锁，路明非抬手推开了大门，发出咔嚓的巨响，洞开的大门后是一条隧道，里面实在是太暗了，暗的好像能吞噬人似的。
路明非内心咯噔了一下，少有的犹豫了一瞬。
“这里有灯的。”路鸣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表情很淡，就好像外面的冻土一样，他举起手轻轻鼓掌，隐藏在墙壁里的壁灯亮了起来，发出暖黄色的光。
路明非沿着隧道往里走，尽头有光照了进来，他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很快他走到了出口的地方，然后愣住了。
外面居然是一片宽阔的草坪，如果再种上几颗乔树，那就太像一个城市公园草地了。
“这里居然会有草地？”路明非诧异。
“这所建筑为隔热做了很多设计，例如外面一米厚的水泥墙，三层玻璃隔温，每个窗口都很小，所以就算是寒风也很想侵略到这里，这里也是整个建筑群围出来的。”在他身后路鸣泽淡淡地说。
“哦。”路明非点点头，然后继续往里走，在打开一扇厚重的木门之后，里面居然是一个图书馆，布局和一般卡塞尔的图书馆没什么差异，地面铺着大理石，整排的巨大书架上罗列各种书籍，都是用英文撰写的。
路明非走过书架，手下意识抚摸上面书籍，没有一丝灰尘，就好像一个小时前，刚有人来打扫过一样。
书架上有《圣经》《神学大全》《古兰经》……路明非随手把《圣经》抽出，随意的摊开之后，一行字映入眼帘，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
很奇怪的，这排字体映入眼帘的瞬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吟唱，声音癫狂而威严，像是一个绝世的戏子。
曾经有且只有一个人给过他这种感觉，那就是小魔鬼……路鸣泽。
路明非把《圣经》插回年鉴旁边。
离开了图书馆，继续往前走，很快他走到了一个教堂。
他四处张望，教堂的尽头是耶稣的雕像，虔诚的俯瞰前来礼拜的人，穹顶之上是石雕的十字架，再往上就是灰白色的天幕，因为教堂已经是这个建筑最高层了。
“和我想的有点不太一样。”路明非觉得，所谓黑天鹅港应该是那种犹如监狱一样的牢笼，有着一群面色阴郁的医生，定期给这里的小孩抽血，做各种非人道实验。
但实际上，这里有草地，有图书馆，甚至还有礼拜的教堂，他刚刚还看见食堂和会播放红色电影的电影院，看起来更像是一所学院？
“这个港口刚开始建造的时候，定位就是收容各种基因缺陷，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所以设计之初，肯定会建造一些象征性设施，做做样子嘛！”路鸣泽淡淡地说，“真正的黑天鹅港不在这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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