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弥漫着铁锈、机油、消毒剂和淡淡血腥气的狭小空间里,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似乎在伤口缓慢愈合的细微变化中悄然流逝。
秘密小屋,这个由废弃工业容器改造的避难所,成为了雷恩和爱丽丝在风暴眼中暂时的孤岛。
光线永远吝啬,只有应急灯昏黄的光晕,以及偶尔从容器缝隙透入的、来自巢都上层反射的惨淡微光,勾勒出彼此模糊的轮廓。
爱丽丝肩头那处狰狞的伤口,成了衡量时间最直观的标尺。
在雷恩有限的、从黑市淘换来的药物(止血凝胶、消炎药片,以及最宝贵的几支广谱抗生素)和他精心分配的、相对干净的食物与清水的支持下,加之她自身经过基因强化和严酷训练铸就的强韧体质,那曾经皮开肉绽、嵌满破片的创口,终于开始艰难地收敛。
暗红色的血痂覆盖了模糊的血肉,边缘的肿胀逐渐消退,虽然距离彻底痊愈还遥遥无期,剧烈活动时仍会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至少,生命危险已经远离。
她苍白的脸颊上也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那双碧绿的眼眸,在虚弱褪去后,重新显露出鹰隼般的锐利底色。
随着身体状况的好转,两人之间那层因陌生、戒备和身份鸿沟而凝结的坚冰,也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并缓慢消融。
最初的交流,仅限于生存最基本的需求,简短得像是在对暗号。
“水。”
她因失血而干裂的嘴唇翕动,声音沙哑。
雷恩默默地将一个装有净水的金属罐递到她未受伤的右手边。
“……谢谢。”
短暂的停顿后,她会低声道谢,语气带着一丝不太习惯的生硬。
渐渐地,沉默被更多的词语打破。
爱丽丝开始主动询问,问题精准而务实,带着军人特有的逻辑和目的性:“这片区域,主要的帮派有几个?控制范围如何?”
“除了废料漩涡,哪里还能找到可用的电子元件或能源?”
“取水点通常在哪里?安全吗?”
雷恩的回答依旧简短,带着巢都居民特有的警惕,但他提供的信息却准确而有效,仿佛脑中有一张详尽的底层生存地图。
他对“铁皮窝”乃至更广阔陷坑区的了解,让爱丽丝暗自惊讶。
这并非纸上谈兵的知识,而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积累出的、浸透着血与尘的经验。
作为回报,或许是为了维系这脆弱的合作关系,或许是为了在这与世隔绝的困境中保持思维的活跃,爱丽丝偶尔也会透露一些信息。
她会有选择地讲述上层巢都光怪陆离的景象——那些悬浮在空中的花园、永不间断的宴会、以及错综复杂的贵族门阀;
她会简略解释帝国海军的基础架构,战舰的等级划分,甚至是一些基础的星舰操作术语。
她刻意收敛了身为准将、执掌数千人生死的威严,努力让语气显得平和,试图找回一种近乎陌生的、属于平等交流的语调。
雷恩则总是沉默地听着,像一块干燥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碎片,在脑海中艰难地拼凑着那个遥远、辉煌而残酷的“上面”世界的轮廓。
这些信息,与他熟悉的黑暗底层形成了尖锐的对比,既让他心生向往,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横亘在他与那个世界之间的、几乎不可逾越的鸿沟。
然而,他们栖身的这个小孤岛,并非真正的世外桃源。
小屋之外,“自由星域反抗军”建立的所谓“新秩序”,正迅速褪去最初那层“解放者”的伪装,显露出其内核的残暴与绝望。
高压政策像不断收紧的绞索,取代了最初那点虚伪的怀柔。
每天,刺耳的广播都会准时响起,宣读着长长的处决名单。
“帝国余孽”、“消极抵抗分子”、“经济破坏者”……罪名五花八门,而名单上的人,往往只是未能按时缴纳数额惊人的“特别战争税”的平民,或者仅仅是因为流露出对旧秩序一丝怀念的表情。
公开行刑在几个主要的交汇广场变成了日常剧目。
尸体——有时甚至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尸体——被悬挂在锈蚀的金属吊架或粗大的管道上,在含有酸性物质的空气中缓缓摇晃,任由变异乌鸦啄食。
浓烈的血腥和腐败气味,甚至一度压过了巢都本身固有的腐臭,如同无形的瘟疫,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紧接着,更彻底、更残酷的掠夺开始了——强制征兵令。
反抗军的征召队,不再满足于守株待兔。
他们组成小队,粗暴地闯入“铁皮窝”这样的聚居点,挨家挨户,像梳子一样梳理着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
目标不再局限于青壮男性,年龄范围被扩大到十六岁至五十岁,只要是四肢健全、还能走动的人,都在征召之列,甚至一些看起来还算结实的妇女也被强行带走。
雷恩和爱丽丝藏身的小屋,虽然隐蔽,但并非完全隔音。
他们能清晰地听到远处传来的、属于“铁皮窝”的绝望交响乐:反抗军士兵用枪托砸门的巨响、粗暴的呵斥与威胁、女人和孩子们惊恐的哭喊尖叫、以及那些不愿离开家人或被夺走最后生计的男人们,在遭受殴打时发出的压抑闷哼和凄厉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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