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你为你的玫瑰付出的时间，使得你得玫瑰是如此的重要。】
沈晏宁半躺在沙发上，走神地想到了这一句。
“在想什么？”
郁琮端着牛奶从厨房走出来，将它放到茶几上，推向了对方。
沈晏宁看着夜幕低垂的窗外，轻声说道，“你们根本不像我的玫瑰，你们现在什么也不是。没有人训话你们，你们也没有驯化任何人。
“你们就像先前那只狐狸。他原本只是普通的狐狸，和其他成千上万只狐狸没有什么不同。
“但我和他交了朋友，现在他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沈晏宁顿了一下，声音低沉的接着说下去，“你们很美丽，但也很空虚。不会有人为你们去死，当然，寻常的路人会认为我的玫瑰和你们差不多。但她比你们全部加起来还重要，因为我给她浇过水，盖过玻璃罩，为她挡过风。
“……倾听过她的抱怨和吹嘘，甚至有时候也倾听她的沉默。
“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他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像是一种呓语。
郁琮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沈晏宁拿过桌子上的牛奶杯，“我在鉴证科等结果的时候，听到了姚主任和他女儿的对话。
“如果，他今天没有出这个事情，回到家，就会和她讲这个故事。”
郁琮抿了下唇，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对方看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角度的问题，那双原本浅褐色的瞳孔看起来变得特别幽深晦暗，呈现出一种黑色琉璃的光彩。
“在我屋子里放针孔摄像头的人，不是姚主任。”
郁琮挑眉，“你怎么确认的？”
“我今天在和姚主任聊天的时候，本来也不太确定，毕竟他说第二次去我家检测的时候，他的女儿生病，爱人出差，他急着送女儿去医院，后来都是由大力一个人完成所有检测并且还检测两遍这件事情，也不过就是一面之词，并不能说明什么。”
沈晏宁揽过身边牛奶绒的抱枕，缓缓地说道，“但后来他和他女儿的相处模式，让我肯定不是他。
“你还记得乔伊特以前作案的模式么？”
“你是说他除了对你的老师和你以外的人的作案模式？”
郁琮反问道。
沈晏宁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记得，他当初会选择和他身量差不多的目标，花很长时间跟踪对方，记录目标的生活习惯，说话方式，兴趣爱好，时机一到，就会顶替对方生活下去，融入到对方以前的生活圈，如果被发现或者玩腻了，就会把对方以及亲友，做成标本。”
郁琮修长的手指在茶几上点了几下。
“装一时很容易，装一辈子，尤其是在至亲的面前，更没有办法完美伪装。”
沈晏宁点了点头，“尤其在小孩子的面前，姚主任和他的女儿说话时候的神态是没有办法装出来的，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流露。”
郁琮沉默了一下，“那恐怕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
“是啊。”
沈晏宁想起几个月以前他和蒋大力之间那场的对话。
【大力，你说如果你的女朋友或者是老婆一直背叛你，给你戴绿帽，你会怎么做？】
蒋大力当时微微一笑，漂亮的娃娃脸上透出一丝懵懂的天真，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窖，像是一颗裹了蜜糖的毒药，【那我当然会让他生不如死。
【让所有人都觉得他虚伪，是个坏蛋，是个疯子，孤立他，排挤他。
【然后我会站在他的身边，维护他，让他觉得我是他的希望，是他的唯一。
【最后，亲手结束他。】
当时自己怎么做来着？好像只是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蒋大力垮下脸，小心翼翼地反问他，【沈副，你不会是信以为真了吧？】
【我昨天看了小丑啊！这不再即兴发挥一下！我可是个警察啊】
他凝神看着自己，皱着眉头，娃娃脸愈发显出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轻声问，【沈副，我一直想问你，像我们这样夜以继日的分析、追踪与围捕犯罪分子的方式，到底与那些同样分析、追踪与狩猎受害人的凶手们有什么不同？】
长久地伪装，不管有多么的惟妙惟肖，终究也还是有暴露本来面目的一瞬间。
“我有些好奇，他是什么时候伪装成蒋大力的，毕竟你开始也不在长林，这一切都过于巧合。”
郁琮有点儿疑惑。
沈晏宁想了想，也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如果想要清楚得去调查一下曾经的蒋大力的经历。不过也许，我不来长林，他可能也会申请去春河。”
“……这种执着，还真是让人觉得可怕。”郁琮苦笑了一下。
沈晏宁突然陷入沉默。
半晌才缓缓地问道，“实验室爆炸的事情，现在谁负责调查？”
“闻副局，带着鉴证的黄主任在调查，省里也派了人来。”
郁琮顿了一下，“姚主任暂时脱离了危险。”
这算是个好消息了，沈晏宁松了一口气，“我当时和姚主任在实验室里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因为要等结果，还没有吃饭，我和他就去外面的屋子，后来他接了电话，结果出来的时候他进去拿结果，然后爆炸发生了。”
“……那你当时有什么发现么？”
郁琮试探性地问道，他几乎没有办法回想那个时刻。
“虽然是爆炸，但是我没有闻到硝烟的味道。”
沈晏宁凝神思忖，“就是红色的光炸开……
“当时，姚主任告诉我，结果出来，证实DNA不是本人，但是确认是父子关系，而且和二十年前那场案子的其他生物样本里的不属于受害人的DNA相符合。”
沈晏宁皱紧眉头，“而且谈到他去我家两次检测的事情……”
“所以，你现在怀疑与这次的事情与这两件事情有关？”
郁琮问道。
沈晏宁看向对方，点了点头。
小橘子高高地竖起自己毛茸茸的尾巴，跳上茶几，端庄地坐下来，大眼睛看着许久不见的主人，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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