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自认为脸皮够厚的徐沅，终究是在顾大人冰冷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低下脑袋如斗败的公鸡：“顾大人，你知道我没别的意思，我是真心想你……”
顾秋书打断道：“我希望她回来。”
徐沅愕然。
“但我又不希望她回来。”
“……”
“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徐沅抿了抿嘴，从顾大人的话中，他品到些许苦涩。
思索了片刻，安慰道：“顾大人，那你打算怎么办？”
顾秋书摇头，手向后拄住身子，仰头惆怅：“我的心乱了……”
转了转眼珠子，徐沅试探性提议道：“那要不……我们把她拘起来？关在顾大人的府上，给顾大人当暖床丫头！”
“大理寺公然不管律法，随意刑拘寻常女子？”
“我认为顾大人你能够感觉出来她不寻常。”
“你有证据？”
“感觉。”
“若是感觉有用，天底下就不会有悬案，光凭感觉就可以选择犯人。”
“那难道顾大人就不觉得她有问题？”
顾秋书视线平视徐沅，语气平淡如水：“那又如何？永年你觉得我是为了情爱而抛弃大义之人？”
“顾大人定然不是，只是对方如此手段定然是奔着你来的。”
顾秋书眯了眯眼，神色严肃几分：“万国大会，将是靖王能够走的最后一步棋，在这一步棋中你我均已入局，想全身而退已是妄想，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全力以赴。”
顾秋书的话变的很快，但徐沅听出其中深意，颔首认同：“这我明白，只是我担心顾大人你的状态，毕竟美人计连我都经受不住。”
说着，徐沅扶额叹起气来。
顾秋书淡淡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敌暗我明，京城风云变幻，暗流汹涌，我们得早做准备。”
徐沅抬起右手食指，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不如我帮徐大人杀了她？一了百了。”
一股寒意袭来，徐沅不失礼貌的一笑。
顾秋书淡淡道：“我终究不是地府的铁阎王，也有人该有的七情六欲，这些日子里京城的事情都交给你处理了，若是有麻烦，寒舟能帮你。”
“顾大人！你不会是打算跟那詹姑娘远走高飞吧？你可别抛下我们啊！大理寺不能没有你啊！”
“我无法割舍过去，就永远无法前进，我本以为自己进入三品便可释怀忘却，可当在看见她的那一眼，我才明白自己的怯懦，我在躲避，在逃避，好像被拘禁在淤泥之内无法抽身。”
徐沅顿了顿，怎么话听着这么这般伤感？而且话语中好像有什么别样的深意。
顾秋书看向徐沅，眼神无比严肃：“这几日我便想该如何做这件事，所以才躲着你，但今日我想明白了。”
“逃避是没有用的，只有正面迎接困难才能走的更远，对方既是奔我而来，那我便如她所愿，只有入局才能破局。”
徐沅思考着，沉默良久才打破沉静：“顾大人准备带她走？”
顾秋书笑着摇头：“我四品绝学因她而得，今日又因她而得失，我并非是带她走，而是要去说服她。”
顾不得震惊顾大人的绝学，徐沅直接大声否定顾秋书的这个想法：“这怎么可能！你想要一个……”
“我觉得可行！”
顾秋书缓慢的站起身子，走到徐沅身旁，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永年，我相信她，同时我也相信我自己，顾秋书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她的出现给了原本行尸走肉般的自己活着的希望，所以我想试试……若是不成……我会同她一起离开。”
顾秋书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一个字传入徐沅耳中后消失不见。
徐沅吞了一下口水，郑重道：“我等着顾大人回来，我想薛大人亦是希望数年之前的顾大人能够回来回来。”
顾秋书淡淡一笑：“薛大人的眼光错了一次，不会错第二次，我相信你永年，你一定可以的。”
徐沅摇头否认：“薛大人从来没有错过，只有这样的顾大人才更值得。”
二人相视一笑，旋即一人留于书房，一人转身走出书房，来到安置马匹的地方，牵出一匹许久未动的汗血宝马。
负责喂马的马官见有人动这匹马正准备上前呵斥，一搭眼瞧出手顾秋书后又连忙闭嘴，小心翼翼问道：“顾……大人准备骑这匹马？”
顾秋书点头的同时，伸手抚摸着这匹已经有七八岁的老马，语气颇为温柔：“是啊，这马也不能永远困在大理寺内，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马官叹了一口气，忧心道：“那不知道，这马还回来吗？”
顾秋书拍了拍马，在马雀跃的同时，他扭头回道：“若是有缘，这马自然会回来，但是缘字难求啊！”
“顾大人……”
顾秋书抬手制止，翻身上马：“不必声张了，我想大理寺还有回来的一天，只是那日怕是在大景都风云变幻的一天，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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