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姑娘从地上坐起来时，下意识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感觉到痛处的那一刻，她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还活着，眼泪竟然不受控制的往下落着。
刚折完一只蓝色蝴蝶的凌霄一口气将其送入空中自由飞翔后，赶忙告诉了正在打坐的顾玄鹤。
“师尊，刘姑娘醒了。”
听到这一称呼的刘姑娘迅速的把眼泪一抹，跪地就要磕头。
“多谢两位仙人救命之恩。”
顾玄鹤微微抬手，四周柔和的风就撑起了刘姑娘的身体，阻止了她磕头的动作。
他对这些俗礼没有什么感触，自然也不希望别人拜他。
不过无论是谁来行这三跪九叩的大礼，顾玄鹤都是受得起的，有些人甚至还巴不得有机会能跪拜他。
只是他不希望这位姑娘，和那些话本中的女子说的内容一样。
毕竟通常叩首完，下面就是：
仙长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更不希望听到：
仙长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当牛做马以报恩德。
毕竟这两句话从某种程度上是有一定的功利性的，而且救一命就以身相许这一点他是真的不喜欢。
要是按照这个说法，一百五十年前估计整个人间的人都要以身相许。
后面的那句话还有一个含义：长得不够好。
顾玄鹤觉得自己要是因为容貌沦为后一个，他一天的心情都不会好的。
让顾玄鹤满意的是，刘姑娘并未像他想象的那般说出那些话，反而是在微风消散后，朝着顾玄鹤躬身叉手行礼。
这一礼顾玄鹤没有躲，也没有再去搀扶。
他很平静的接受了。
顾玄鹤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接受，就有点刻意了。而且对方的心里或许也会不好受。
此刻，半山腰上。
破烂的红衣在风中飞扬，干瘦的面容让那双眼睛显得更加的明亮夺目，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眼中充斥着坚毅的神采。
仿佛要把顾玄鹤和凌霄此刻的样貌永刻脑海。
“民女谢过仙人，愿为仙人携草衔环，执鞭坠镫，以谢大恩。”
顾玄鹤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一局面。
他被人拜过不知道多少次，每次只需要轻轻抬手，周围的风就会根据他的内力将那人扶起。
但是他并不清楚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他是个修仙的人，拯救和保护人世间是他的职责。
哪怕没有人感谢，他依旧会做。
见顾玄鹤没说话的凌霄从容的接过了话题，他很真诚的鼓励道：
“刘姑娘，我们相信你。说不定有一天，真的会需要你的帮忙。”
随后给她指了前往凤都的方向，在握手见将一块银子偷偷摸摸的递给了她，宛如黑玉一般的眸子写满了鼓励。
刘姑娘下意识的望向了靠近的凌霄，眼中的感激更甚。
对此，凌霄只是露出了平日里的微笑，慢悠悠的朝她挥了挥手。
“珍重。”
刘姑娘将那枚银子紧紧的握着，再次俯身行礼，随即步伐坚定的朝着凤都所在方向走去。
顾玄鹤和凌霄原本准备目送她的离去，谁料她猛地一转身，双手放在嘴边大喊道：
“我叫刘招娣！不过那是父母给我取的名字。”
“现在，我为自己而活。你也要是，为自己而活啊！”
他后面的话顾玄鹤知道，那是说给凌霄听的。
因为只有凌霄认认真真的和刘姑娘交谈过，而且交谈了相当久的时间，估计她知道了什么。
“对了，我叫刘芳！”
“这是我给自己起的名字！”
她用力的喊着，仿佛想要将这个名字牢牢的刻在他们的心底。
“是流芳千古的芳！”
凌霄本以为自己的师尊不会回应，却不想他也学着刘姑娘的样子将双手放在嘴边，很平淡的开了一句玩笑。
“我一个仙人，很快就会把你忘了的，你告诉我也是白告诉。”
刘姑娘突然就笑了。
她知道对方在说玩笑话，毕竟这位仙长明明看起来最不在乎，却肯在顺女祠立下誓言。
明明已经离开，却还是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立刻赶来，挽救了自己这条贱命。
他一定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刘芳轻轻地应了一声。
“嗯。”
她不在乎对方会不会把她忘记，只要自己记得就好。
这份救自己于水火中的情谊、替姐妹报仇的恩德，她永世难忘。
顾玄鹤见对方浑然不在意的样子，有些不爽的补了一句：
“你别不信。我们的寿命那么长，总有一天我们会忘了你的。”
刘芳听到这话，点头如捣蒜。
她明白了仙长的意思，也知晓两人之间的鸿沟，只不过她绝不会相思成疾，她要要流芳百世、千世、万世，要在史书里留下她的芳名。
以另一种方式永远的让人知晓！
这一番行为下来，悲伤的气氛消散了不少。
原本抚摸刘芳头顶时注入的内力缓缓地消散在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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