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银雪再次睡过去，秦日江再次来到银雪身边准备“吼”醒她时，银枝以保持姿态护着妹妹，板起小脸，严肃地对秦日江道，“夫子，你别吵醒我妹妹。她能跟得上功课，她不会比其他人差。”
“……”
秦日江努力把怒火压了压，他知道银雪是过目不忘的天才，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问，“她这样睡，怎么跟？”
“能。下学前，给妹妹二刻钟，妹妹能完成今天所的功课。”银枝郑重和秦日江保证。
想到院长的吩咐，秦日江忍了忍，“如果能完成，我任她睡；如果不能，再睡回家睡。”
院长顶着巨大的压力收个女娃进书院来，如果不读点成绩出来，其他夫子就会跳出来反对，到时，张立本收徒就成为大笑话，成为他一生洗不掉的污点。
作为好友兼同事的他压着心中的怒火继续上课，为的是见证银枝那一句：给妹妹二刻钟，妹妹能完成今天所的功课。
早上连二个时辰的课，银雪差不多连睡二个时辰，夫子讲课声，对银雪来说就是催眠曲，在下学前二刻钟被银枝叫醒。
想到一会下学能吃肉，立刻龙马精神，坐在课桌前，认真看着银枝上课笔录，遇上不明，时不时和银枝咬耳朵。
“叮当！！叮当！！”
书院的下学铃铛响起，时间也到秦日江来考银雪功课的时间，其他孩子没走，全部留下来，想看个明白。
考字，考背诵，考词解，一刻钟下来，银雪一一答上，连生涩难写的字，她一一默写出来。
“用膳吧。”
秦日江百感交织挥挥手，让孩子们下学用膳去。
课室外面已经站满书童，伺候小厮，婆子，等着自己的小主子一出课室就带去吃午膳，二个时辰，早就饿得肚子直叫。
孩子一涌而出，到最后剩书生三人，一狗。
“夫子，你饿吗？”银雪无法体会秦日江复杂的心情，她现在就想着香香的肉，一口咬下去，全是肉香，姐姐说，夫子是长辈，所以，原本“夫子，我饿改成夫子，你饿吗？”
夫子说饿，他们就能去吃饭。
秦日江对上银雪明亮分明的大眼睛，伸手揉揉她的小脑袋，“和哥哥先去，别摔着。”
面对这样的孩子，他突然有些无所适从，难怪张立本会收他们为徒弟，而且还是关门子弟。
往后，不管兄妹俩的路走得如何，张立本一生只有这二兄妹为徒。
秦日江开始明白张立本的苦心，不管如何，没有其他师弟们的对比，就没有伤害，兄妹俩往后是平庸也好，扬名立万也好，兄妹俩都是张立本唯二的徒弟。
银雪只花二刻钟就能吃透他上一个时辰的功课，而这些功课他给其他孩子三天的时间来完成，以他教学经验，三天时间只有二成的孩子完全吃透。
他能说银雪浪费时间来睡觉吗？
不能。
与其说银雪浪费时间来睡觉，不如说，银雪用睡觉来消耗这无聊的时间。
对银雪来说，的确是无聊，她能花二刻钟去完成为什么非得花上一个时辰，难怪银枝敢肯定说，银雪能。
能啊。
确实能。
兄妹俩跟着肉包子来到膳食堂，膳食堂已经有不少人在用膳，兄妹俩找一圈，没有找到谢谷或熟悉的人。
肚子又饿，又等不到二舅舅。
“妹妹，十文，让人帮忙，贵吗？”银枝望着人来人往膳食堂问。
“不贵。我们去问人。”银雪听到哥哥的问话，眼前一亮，跑去问人，以他们外出的所见所闻，十文真的不贵。
山不转，水转。
他们端不了，可以让人帮他们端。
于是兄妹俩目标是伺候人的小厮，或婆子，主子在旁用膳，他们在旁站，兄妹俩觉得他们之中可能有人想赚他们的十文钱。
结果，不是骂，就是拒绝。
长年跟着姐姐外出，心理素质很好的兄妹俩，转头去问穿得朴素，长得高大的书生。
书生清高，哪怕再穷也不会有人想做伺候人的活。
问过十几个书生，还是一一被拒绝，就在兄妹俩失望时，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得瘦削，小心翼翼上来问，“我能帮忙你们端吗？但要长期，每个月二百五十文帮你们端膳。”
二百五十文一个月，扣除书院放假，十文左右一天，不算贵，还不用麻烦二舅舅。
“行。要端三个人的膳食，要把所有菜区报一遍。”兄妹太矮，没有人抱着不知道有什么菜，只能让人报菜名。
“好。我叫将言正，比你们大，你们就叫我将大哥，我叫你们的名字，银枝、银雪。”少年应下，兄妹俩的名声太旺，想不知道都难。
毕竟他们是院长的徒弟，银雪是女娃，是净心书院唯一的女学生。
更重要，他们有个挑大粪的爹，这点能将言正感到格外亲切，他父母就是种菜卖，和兄妹俩的爹一样，都是挑大粪，一天到晚，都在地里忙碌。
就这样，每个月二百五十文，兄妹俩请到一个帮他们端膳食的人。
将言正最后才明白，三个人的膳食，其中有一份是给兄妹俩身边的狗，谢言正给兄妹俩端完膳食就和兄妹俩告别离开，看兄妹俩小不丁的个子，将言正和他们约定，明天去他们课室等待。
所点的区米饭任添外，还有粥，兄妹俩给肉包子点一份白切鸡，加份粥。就这样兄妹俩正惬意吃着膳食，谢谷才姗姗来迟。
“你们怎么吃上了？”有事担误，谢谷已经跑过来，还是迟了。
“二舅舅，有人给我们端的，要吃吗？”对于谢谷的到来，兄妹俩开心不已，这代表，有人能接盘他们剩下来的青菜，素菜。
谢谷以为是太叔府那边的人，就没继续问。
“不用。你玲珑姐姐在外面等，吃完早些回去睡觉。”谢谷来得匆忙，走得匆忙，叮咛外甥二句就离开。
吃完肉，还有素菜，米饭。
吃不完丢掉，不是兄妹俩长期接受的熏陶的生活习惯，盛多少，吃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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