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的头发乱糟糟的，不知是从哪里蹭得脸上灰一块土一块。
而被他揪出来的首领也没好到哪里去，年纪一把的首领本就没长几根头发，这会儿被慕言一扯出来，脑袋上的假发歪歪斜斜地挂到了后脑勺。
“你、你别扯我，不像话……”
他喘了口气，刚站直身子理了理衣服发型，一抬眼就见到了遍地的人类，不远处还有大片渗进岩石的鲜血。
首领瞠目结舌，磕巴着不知要如何开口，结结巴巴地颤抖发问。
“这是怎么回事？他……他们……都死了？”
“没死，还有一口气。”
听到这道悠扬的嗓音，首领的眼神恍惚了一瞬，随即看到了那被一群人鱼护在中间的美丽的人鱼少女。
他想了想，刚刚抓他来的这小子似乎喊她……殿下？
他不是没看过钟严递交的关于人鱼的抓捕申请，里面似乎提到了一条伪装人类多年的雌性人鱼，难道就是她？
紧跟着慕言的车后也驶来几辆重型军车，从上面下来大批荷枪实弹的军人，他们不敢靠得慕言太近，生怕他会伤害首领，只能将武器对准了他，以及不远处的鱼璃与墨池云。
为首的长官拿着喇叭一边警告慕言赶紧放了他们的首领，一边注意到了满地狼藉，打起了十分警惕。
而这会儿，海面上也泛起阵阵海浪。
人鱼女王乘着一头硕大的蓝鲸自海洋中心浮现，四周围着数以百计的人鱼，全都对着岸上的人类虎视眈眈。
首领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
单就岸上这几条人鱼就已经造成规模如此大的伤亡，若是海里的人鱼全都上岸……
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他对正扯着自己的慕言产生了浓重的愤怒。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群人鱼杀了这么多人，你却反过头来帮他们？你真是人类的耻辱，叛徒！”
慕言听了这话却一耸肩，笑嘻嘻地毫不在意：“不好意思哈，我不是人类。
“祖上本来是纯血人鱼，早在几千年前两族互通的时候就在岸上定居了，只不过中间发生了一场战争，人类与人鱼彻底划分了界线，那会抓得严，后代无法明目张胆地回海底，也不能在两边来回，更舍弃不下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陆地基业，只能隐姓埋名，选择与人类结合，诞下混血，以此生存，但即便如此，历代记忆传承还是会提示我们人鱼的身份，所以我现在……”
他歪了歪头，朝着首领呲了呲白闪闪的牙。
“不算叛徒哦～”
首领听得瞠目结舌。
他无法想象，原来这几千年间，人类之中竟还混迹着人鱼的存在。
那这千年间两族所遵循的不相往来原则又有什么意义？！
他立刻又想到了钟严的报告中提到的私自上岸与人类结合的人鱼，可相对应的，人类也早在几年前就在暗中寻找人鱼的踪迹，此时此刻，连他也无法说清，究竟是哪边首先打破了这道千年条约，造成如今这几乎无法收场的局面了。
女王的声音自海上传来。
“人鱼一族不欲开战。千年前的大战死伤惨重，人鱼与人类互不往来，敌对已久，导致互通不便，发展落后。如今，两族再次接触，或许这是一次可以打破僵局的契机，两族得以延续曾经的和平。”
首领咬牙硬声反驳：“说得轻巧！如今你们杀了我们的人，还妄图再续和平？简直是痴心妄想！”
女王轻叹一声，并未因自己的建议被拒绝而恼火，只是摇了摇头。
“我们并不想对人类做出这种事，但是你们先对我的接班人下手……”
首领脸上的愤怒一滞。
接班人？岂不就是下一任人鱼王？
他们什么时候对下一任人鱼王下手了？
难不成……
“首领！首领救我！”
一道嘶哑的声音从岸边传来，所有人的目光汇聚过去，见到了正被墨池云压翻在尾巴下、狼狈不堪的钟严。
首领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胆大妄为的钟严……不会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吧？！
那场大战不就是人类绑架了当时的人鱼王才引起的，这次难道又想重蹈覆辙吗？！
“首领！”
身后有人喊他，首领回头看去，见到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
他似乎走了很远的路，额头上破了道口子，脚下的鞋也没了一只。
他的身边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位有些面熟的老人，首领想了想，似乎是经常做慈善，之前曾与他见过面的那位商人，姓祁；而旁边几个，则是在这次围捕人鱼行动中多次持反对意见的官员们。
只是他并未采取他们的意见。
首领再次看了看那年轻人。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就是与人鱼结合的那个祁宣了。
几人被军队长官拦了下来，首领瞥了他身旁的慕言一眼，慕言耸耸肩，后退了一步。
首领大概能猜到他们的来意。
果然，几人七嘴八舌地又开始劝说他放弃与人鱼敌对的做法，轮番上阵诉说两族互相敌视的种种不利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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