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瑜打了个冷战。
妺染面上一红，瞪了玄廷一眼，他现在真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今年的除夕宫宴依然在羽光殿，皇后重新布置一番，整座宫殿亮堂整洁，焕然一新，皇帝十分满意，连连道:“皇后辛苦。”
今年的宫宴除了皇室这些人外，还有皇族宗亲，热闹是十分热闹，只是皇帝往下一扫，儿子们是不少，可是孙子一个没有，孙女只有零星两个，也没带到宴会上来。
皇帝不免心中郁郁，也不知为什么，在孙儿上竟如此艰难。
待人到齐，皇帝首提一杯酒，讲了今年盛国平顺，一无战事，二无灾情，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盛国蒸蒸日上等话。
众人贺陛下，贺盛国江山，满饮杯中酒。
妺染因有孕在身，只浅浅抿了一下就放下了。
奏乐，开宴。
妺染另倒了一杯温水来喝。
偏良妃眼尖看见了，趁着歌舞乐还在准备，没有唱起来之际，故意道:“太子妃还真是娇贵的很呢，陛下敬的酒你一口不动，竟然还去喝水，这个，本宫倒是看不懂了。”
梁王也露出冷漠且嗤之以鼻的神情。
妺染和玄廷对视一眼后，缓缓对皇帝道:“父皇，儿媳身体不适，不宜饮酒，请父皇恕罪。”
皇帝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苛责人，只道:“既然太子妃身体不适，便不要饮酒了。”
妺染道:“谢父皇。”
良妃冷哼一声。
玄廷立刻接上，对皇帝道:“父皇，太子妃身怀有孕，这才不能饮酒的。”
此言一出，万籁静寂。
皇帝面色立刻大缓，道:“果真？几个月了？”
玄廷道:“刚满三个月。”
皇帝抚掌兴道:“那可真是大喜事！”
皇后良妃两派的人脸色都很精彩，但都维持了体面，露出喜色来。
下面的皇族宗亲们也都纷纷恭喜。
宋止观听到妺染有喜，他拿酒杯的手微微一晃，酒洒了出来，淌了一手。
宋止观不动声色的用帕子擦净，把自己那只颤抖的手按在袖子里。
他克制着神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异常。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可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一旁相宜翁主的眼中。
相宜翁主轻轻皱眉。
她吃了口菜，嚼的分外用力。
皇帝欣喜非常，立刻将妺染的膳食里不合适的菜品都给换了。
一时之间，皇帝看妺染怎么看怎么顺眼。
宴会气氛因陛下龙颜大悦而变的格外好。
这时，绮妃敬了皇帝一杯酒。
绮妃是庆国公的胞妹，入宫为妃，虽然不是特别得宠，但也恩宠不衰二十多年，早些年她生了公主夭折，从此再无所出，陛下对她倒是怜爱敬重。
平时她也低调的很，也只有除夕夜宴这样的场合她才会主动敬上一杯酒。
没人觉得哪里不对。
但皇帝却道:“绮妃娘家的侄女，那个叫叶什么……原先说要指给太子的那个？”
绮妃提醒道:“是芷瑜。”
皇帝道:“啊，对，是叶芷瑜，她今天来了没有。”
妺染默默的回头去寻找叶芷瑜的身影。
她在人群里瞪着大眼睛，显然是在歌舞声里听见了陛下的话。
这时，绮妃也看见了她，朝她招了招手。
叶芷瑜只得整理衣摆，起身出列上前:“臣女给陛下请安，恭祝陛下万福隆安。”
皇帝道:“起来吧，抬起头。”
叶芷瑜依言站起来。
皇帝满意的点头:“嗯，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很是般配。”
般配？
叶芷瑜一愣，什么般配，和谁般配啊。
其他人也是一愣，纷纷看着皇帝。
皇帝不紧不慢的道:“芷瑜年纪也不小了，前些日子绮妃和朕提起，该给你寻一门亲事，朕思来想去，也只有朱蓟与你还算相配。”
所有人又是一愣，朱蓟这个名字，听起来十分陌生。
陛下说完后，一群人搜肠刮肚的开始想朱蓟是谁。
皇帝道:“朱家也是世家，更是书香清流门第，与叶芷瑜相配，也不算辱没。”
今日是皇族的宴会，朱蓟自然不在，叶芷瑜一脸茫然和疑问，她有许多话想说。
可绮妃却笑盈盈的看向叶芷瑜，道:“芷瑜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谢恩？”
叶芷瑜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的将求助目光递向妺染。
陛下和绮妃这一出打的出其不意，谁都预料不到，妺染更没办法置喙陛下的决定，她只能送上一副爱莫能助的眼神。
见叶芷瑜久久不跪，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绮妃再次出声提醒:“芷瑜？想什么呢，欢喜过头了不成。”
良妃再次道:“绮妃，你也太急了一些，芷瑜这样子你是没和她私下提一提，她一个姑娘家乍听了这话，如何受得住？”
绮妃没理会良妃，她只淡淡看着叶芷瑜，目中期盼。
叶芷瑜最终还是优雅端正的行礼谢恩:“臣女领旨，谢陛下赐婚！”
妺染低下头，不愿再去看。
叶芷瑜的婚事就这么被突然定下，着实有些古怪，但圣意已决，无能能更改，妺染能做的，也只有去查这个朱蓟是什么人，尽可能的往祖宗三代上挖。
叶芷瑜却并不开心。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听着旁边人们的恭贺，她只觉得无比厌烦。
她原本以为还能再拖个两年的。
谁料被突然定下了。
妺染这边在猜测，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西番戈国即将要来，叶家怕联姻将叶芷瑜嫁去敌国，所以才这么着急，甚至不惜叶芷瑜下嫁。
以庆国公府的权势地位，叶芷瑜的待遇和郡主差不多，甚至比许多不得宠的公主过的还要好，所以她的婚事这么草率，才如此令人匪夷所思。
可西番戈国此来是娶是嫁玄廷都尚且不清楚，天机阁都没动静，叶家的消息不可能比他们还快了。
就算叶家未雨绸缪，先把自家女儿嫁出去，可陛下怎么就答应的这么干脆呢
朱蓟，这个名字没听过，但朝中姓朱的大臣能叫的上名字的甚至没有。
所以妺染怎么想怎么古怪。
她扭头去看叶芷瑜，却发现她眼眶微红，虽然在竭力保持微笑，可妺染已经看出她情绪上的崩溃。
妺染悄然离席，借口更衣，给了叶芷瑜一个眼色。
叶芷瑜也脱身，随妺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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