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阿泽察言观色，立刻替顾斯年发问。
那丫鬟身形一僵，似乎没料到会被点名，慌忙往前挪了两步，再次屈膝行礼，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回……回大少爷的话，奴婢小春。”
顾斯年没说话，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管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见小春生得眉清目秀，身形纤细，再瞧顾斯年的眼神，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少爷马上弱冠，身边既无正妻也无通房，如今难得对一个婢女另眼相看，自己若是能促成此事，定能讨得少爷欢心。
他连忙上前一步，笑着回话：“回少爷，这丫头是个机灵的，嘴甜手快，学东西也快。正好少爷院里缺个伺候的人，若是少爷不嫌弃，不如让她去少爷院中学学规矩？”
顾斯年轻咳两声，掩去嘴角的笑意，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阿泽立刻心领神会，对小春说：“既如此，你稍后便随我们回院。”
小春仿佛受了惊吓，身子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却还是强作镇定地应道：“是，奴婢遵命。”
管家走后，顾斯年并没有急着回院，而是带着阿泽与小春又在园中逛了片刻。
回到院中，顾斯年坐在书桌后，指尖叩了叩桌面，对阿泽说：“去把小春叫来。”
阿泽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又瞧了瞧自家少爷，脸上泛起一丝暧昧的红晕，纠结着开口：“少爷，您大病初愈，身子还虚着呢，要不……等两日再说？”
他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显然是把顾斯年的举动当成了对小春有意。
等个屁！
顾斯年又气又笑，这小子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龌龊东西？
当他是什么？
色中饿鬼？”
“阿泽，”顾斯年声音转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压迫感，“你最近的差事，倒是越当越‘明白’了。”
阿泽起初还嘿嘿傻笑，以为是少爷在夸他机灵，可触及顾斯年冰冷的眼神，瞬间回过神来，这哪里是夸奖，分明是在警告他胡思乱想！
他连忙收敛笑意，挺直身子，连声道：“是小的糊涂！小的这就去叫人！马上就去！”
说着，逃也似的跑出了书房。
片刻后，小春畏畏缩缩地走进书房，低着头，快步走到书桌前，屈膝跪地，声音细若蚊蚋：“奴婢小春，给少爷请安。”
“不必多礼，起来吧。”顾斯年坐在书桌后，语气随意，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辩的熟稔，“我们都是老相识了，何必这般装模作样？韩小姐。”
“韩小姐”三个字一出，小春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问：“少爷说笑了，奴婢只是个寻常丫鬟，哪是什么韩小姐？奴婢不懂您的意思。”
“不懂？”顾斯年笑了笑，语气轻松却字字诛心，“也是，韩若雪本就不是你的真名，你自然不懂。那你到底是谁？是三年前在江南骗了富商万两白银的温良玉？还是去年在岭南行商的宋娇娇？亦或是张芸娘、李如画？”
他每说一个名字，小春的脸色便白一分。
这些都是她过去行骗时用过的化名，除了她自己，绝无第二人知晓。
既然如此，小春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把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面具之下，是韩若雪那张脸，只是眉眼间少了几分温婉，多了几分市井间摸爬滚打出来的锐利。
顾斯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我记得你先前行骗时，次次都易容改貌，怎么到了顾家，反倒敢用真面目了？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因为顾家不一样。”谢小春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捏着手中的人皮面具，指节泛白，“这里是能让我安稳活下去的地方，我不想再颠沛流离了。”
她自幼父母双亡，在市井间像野草一样长大，为了活下去，学了一身骗术，后来又拜了个江湖艺人为师，学了易容之术。
靠着这些本事，她在各地骗了不少钱财，可每日都活在提心吊胆中，生怕哪天东窗事发。
直到三个月前，她在进京的路上遇到了真正的韩若雪。那时的韩若雪已身患重病，弥留之际，拉着她的手，将自己的身世、与顾家的渊源，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谢小春看着韩若雪，发现两人竟有七分相似，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
李代桃僵！
顶替韩若雪的身份，在顾家过安稳日子。
她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却没料到会遇到谢宴。
“你的真名？”顾斯年收回目光，继续追问。
“谢小春。”她面无表情地回答。
“姓谢？”顾斯年不惊讶，反而挑了挑眉，“这么说，你和谢宴是……？”
“他是我爹娘收养的孩子。”谢小春的声音冷了几分，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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