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岚病了。
或许是因为连日在外施粥劳累，一场小小的风寒就让她病倒了。
虽然身体不适，可为了顾家的福运，李清岚还是强撑着起身想要出府，最后却被匆匆赶回来的顾承霁拦下。
看着李清岚苍白的面色，顾承霁就知道，应该是那补药起了效果，心中窃喜，面上却满是悲痛：“夫人，你既病着，城外施粥的差事便交给张大吧。他跟着我多年，办事妥帖，定能替顾家把人心收拢好。”
李清岚闻言，本就苍白的唇瓣抿得更紧，她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身，后背垫着厚厚的锦枕，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不可。”
见顾承霁面色不悦，李清岚咳嗽不容，随后露出温婉的笑容劝道：“施粥本是为积福，若让下人代劳，百姓看在眼里，只会觉得顾家虚情假意，反倒坏了名声。此事需得咱们顾家自己人去，方能显诚意。”
顾承霁眉头拧起，语气添了几分不耐：“你病成这样，难不成要我亲自去？府中琐事缠身，我哪得空？”
“让斯年去。”李清岚直视着他，眼中透着坦荡，“斯年已长成，该学着为家族分忧，这些日子他一直跟在我身后，也熟悉那些流程。”
顾承霁沉默片刻，指尖在袖中轻轻摩挲。
他原想让心腹暗中操作，悄无声息地攒下声望，可李清岚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再者，让顾斯年去倒也不算亏本。
那孩子模样周正、性子沉稳，若能在施粥时露个脸，博得“仁厚孝悌”的名声，日后对求娶世家贵女也大有裨益。
这般盘算下来，顾承霁便松了口：“罢了，就依你。我便叫斯年过去，只是你得答应我，好好歇着，莫要再为这些事劳神。”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顾斯年便带着谢宴和阿泽赶到了城外的粥棚。
深秋的晨风凛冽，他却丝毫不敢懈怠，亲自指挥下人架锅、淘米、烧火，待粥香飘起时，又亲手为排队的百姓盛粥。
见有老人孩子挤不上前，他便端着粥碗挨个送到跟前；遇着衣衫褴褛的乞丐，也没有半分嫌弃，反而多舀一勺稠粥，再递上两个温热的馒头。
谢宴看在眼里，眸光愈发复杂。
一连半月，顾斯年日日如此，从无间断。百姓们提起顾家公子，无不竖起大拇指：“顾小公子是善心人，一点架子都没有，真是菩萨心肠！”
这话顺着街头巷尾的议论，渐渐传入了宫中。
御书房内，陛下翻着地方官呈上来的民情奏折，看到关于顾斯年施粥的记述，不禁抚着胡须叹了口气：“顾家这几年，倒是多灾多难。”
之前钦点的探花郎谢宴，竟做出那般欺辱顾家的事，害了顾家两位小姐的名声不说，还抢了顾斯年的亲事，确实有些对不住顾家。
念及顾承霁这么多年的兢兢业业，李清岚又是他亲姑母的女儿，陛下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愧疚。
第二日下朝，陛下特意派内侍去传话，话里话外透露出几分信息：若是顾家子是个可塑之才，如今科考在即，若能凭真本事金榜题名，陛下便为他指一门好亲事。
顾承霁闻言，只觉一股热流从脚底直冲头顶，惊得他险些失了礼仪。
退出皇宫时，顾承霁脚步发飘，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按照陛下的意思，或许顾家要迎一位公主进门了。
若能生下孩子，便是流着皇族血脉的嫡孙，那孩子便是顾家最完美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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