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汉子大惊，挥刀猛劈而下，带着呼呼风声，倒也颇有几分力道。
李白这次却不再闪避，他心念微动，意沉气海。刹那间，一株虚幻朦胧，缠绕着丝丝混沌气流的青色莲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他并指如剑，随意向前一点。没有凌厉的破空声，也没有璀璨的光华。
只有一抹极其黯淡近乎无形的波动，似青非青，似灰非灰，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沌的气息，迎向那劈来的朴刀。
嗤——
一声轻响，精钢打造的朴刀如同遇到了烈日的冰雪，竟从刀尖开始，无声无息地寸寸湮灭，化为虚无。
不仅仅是碎裂，是彻底的消失。
而那抹诡异的波动却未尽消，继续向前，轻轻触碰到了疤脸汉子的手臂。
“啊——”
疤脸汉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右臂自手腕处开始，血肉，筋骨乃至衣袖，都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一般，迅速消失。
没有流血，没有伤口，就是彻底的没了。
更令他恐惧的是，在那极致的毁灭痛苦之后，断臂处竟又传来一股诡异的生机，疯狂地催生出一团扭曲混乱，如同肉瘤般的怪异组织。
毁灭与生机，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竟同时作用于一处。
这骇人听闻的一幕，瞬间震慑了全场。
剩余的几个五虎门弟子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朴刀哐当掉地，双腿抖如筛糠，看着李白如同看着从九幽爬出的魔神。
周围的游客也全都目瞪口呆，鸦雀无声，看向李白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就连李寒衣，冰蓝色的美眸中也闪过一丝惊诧。
她知道李白新得的力量不凡，却也没想到竟是如此诡异而强大。
李白自己也是微微一怔。
他只是初步催动了一丝混沌青莲剑意，本想小惩大诫，却没料到其特性如此霸道诡谲，威力远超出他的预料。
同时，他感到气海微微一荡，方才那一指，竟消耗了不少内力。
他收敛心神，目光扫过那些吓破胆的恶徒，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滚。再让我在庐山见到你们行恶，消失的就不只是一条手臂了。”
那些恶徒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搀起昏死的同伴和那个疼得几乎晕厥，断臂处还在诡异蠕动的疤脸汉子，屁滚尿流地向山下逃去，连句狠话都不敢留。
李白这才走到那犹自惊恐的祖孙面前，取出些银钱塞给老丈：“老丈，拿去看伤，换个地方营生吧。”
老丈和少女这才回过神来，扑通跪下就要磕头：“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李白连忙扶起他们，温言安慰了几句。
周围的游客见状，这才敢慢慢围上来，纷纷出言赞叹：
“少侠好功夫！”
“真是为民除害啊！”
“不知少侠高姓大名？我等也好传颂……”
李白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言，拉起李寒衣的手，身形一晃，便已飘然远去，很快消失在云雾山道之中，只留下原地一群议论纷纷，猜测不断的游人。
远离了那处平台，走到一处无人山涧旁。
李白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眉头微蹙，感受着体内略微翻腾的气息和那消耗了近一成的内力，若有所思。
“这力量很强，但难以精细控制，消耗也极大。”他轻声道，像是在对李寒衣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毁灭与生机并存，混沌果然玄奥。”
李寒衣握住他的手，一丝清凉平和的冰魄内力渡入，帮他安抚那丝躁动：
“初得之力，尚未纯熟，不必急于求成。日后慢慢磨合便是。”
李白感受着她内力的清凉和话语中的安慰，心中一暖，反手握住她，笑道：
“放心，我明白。只是初次动用，有些惊讶罢了。”
他顿了顿，看向方才事发之地，语气略带一丝无奈，“本想低调行事，看来又惹人注目了。”
可以想象，今日庐山之上，“神秘青衫客一指湮灭钢刀、惩戒恶霸”的传闻，很快就会以各种夸张的版本，在附近的江湖中流传开来。
李寒衣却毫不在意，清冷道：“魑魅魍魉，何须避忌。打了便是。”
李白闻言失笑，是啊，身边有此绝世剑仙相伴，自身亦非庸手，这江湖，何须处处小心翼翼？
他心中豪气再生，拉着李寒衣的手，继续向山顶云雾深处行去。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在那群惊魂未定的游客中，恰好有一位游历至此的百晓生门下记簿人。
他详细记录了那诡异而强大的一指，以及那惊鸿一现、缠绕混沌气的青莲虚影。
一则关于神秘“青莲剑意”的传闻，正悄然开始它的江湖之旅。
夜色如墨，星子零落。
庐山深处，一道飞瀑旁的天然石窟内，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相对而坐的两人。
李白盘膝闭目，周身气息如潮汐般起伏。
白日里动用那混沌青莲剑意，虽只一丝，却仿佛撬动了某种深不见底的力量源泉，气海之内，那株扎根的混沌青莲虚影缓缓旋转，丝丝缕缕难以言喻的气流散入四肢百骸，既带来磅礴力量，也带来一阵阵虚浮躁动之感。
内力恢复了七八成，但那种对力量掌控的生涩感，以及对那毁灭与生机并存的诡异特性的惊悸，仍萦绕心头。
他需要时间消化和适应。
对面，李寒衣并未入睡。
她抱膝坐在铺着干草的石块上，下巴轻轻抵着膝盖，冰蓝色的眼眸望着跳跃的火焰，有些失神。
自那日于混沌中涅盘，引动九天寒气重塑己身，她的冰魄剑体不仅尽复旧观，更似打破了某种桎梏，迈进了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
内力愈发精纯凝练，对天地间至寒之气的感应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敏锐程度。
然而……
她微微摊开纤掌，一缕极细极淡的冰蓝色气息自掌心溢出，如烟似雾，环绕流转，石窟内的温度瞬间下降，篝火都为之一暗。
但这缕至纯的冰魄气息之中，却隐隐掺杂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灰蒙蒙的混沌气流。
这丝气流，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她涅盘之时，与李白气机交融，从那混沌青莲中吸纳而来的一缕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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