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原本整齐的队列就空了一大块，几乎三分之一的将士都站到了退出的阵营里，个个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却再无半分犹豫。
“不许退！”
百里玺悦猛地一挥袖袍，看看那些在沐九凰三言两语下，便选择退出的将士，他原本还算俊美的面容瞬间扭曲，狰狞得如同厉鬼。
“不许退！”
“谁敢退出，本殿就杀了谁！”
话音未落，百里玺悦已猛地抽出腰间长剑，寒光一闪，直指向离得最近的那名退阵士兵：
“给我滚回来！”
“否则，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长剑嗡鸣，映着百里玺悦眼底疯狂的杀意，可选择退阵的将士们却只是攥紧了拳头，没有一个人动弹——比起眼前的疯狂，他们怕重蹈褚今的覆辙，死得不明不白，更怕永世背上叛国的骂名！
众人死死闭着双眼，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即将到来的血腥。
方才同伴倒下时的惨状还在脑海里盘旋，那骨骼碎裂的闷响、鲜血喷溅的湿热感，几乎成了所有人的梦魇，百里玺悦的剑带着凌厉的风声刺来，所有人都以为下一秒就要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可一秒、两秒、三秒……周遭静得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怎么回事？”
有人忍不住在喉咙里发出细碎的疑问，指尖却仍紧紧抠着掌心，不敢睁开眼。
就在这时，离得最近的那名退阵士兵猛地僵住了...
他们本已做好了被利刃穿透身体的准备，可预想中的剧痛迟迟没有降临，只有一股淡淡的冷香萦绕鼻尖。
他迟疑着，睫毛颤抖着掀开一条缝——
入眼是一抹刺目的红！
那抹红色像烈火般骤然撞进视野，堪堪挡在他身前，长裙被风掀起一角，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而百里玺悦那柄闪着寒光的长剑，正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攥在半空，剑尖距离那名士兵的咽喉不过寸许，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大家快看！”
士兵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猛地抬手指向那抹红色身影。
紧闭双眼的众人被这声惊呼拽回神，纷纷试探着睁开眼，只见沐九凰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红衣猎猎，身姿挺拔如松。
她甚至没回头看那名士兵，只侧着脸望向百里玺悦，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握着剑刃的手白皙得近乎透明，却带着千钧之力，任凭百里玺悦如何发力，长剑都纹丝不动。
“百里玺悦！”
沐九凰的声音漫不经心，却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
“能对着自己的子民挥剑，你所谓的殿下二字，又有何意义？”
听此，百里玺悦又惊又怒，脸色涨得通红，手腕被震得发麻：
“沐九凰！你敢拦我？！”
“拦你又如何？”
沐九凰轻轻一扬手，只听“哐当”一声脆响，百里玺悦手中的长剑竟被她硬生生震飞出去，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剑柄还在嗡嗡作响，她转过身，红衣扫过地面，目光扫过那些退阵的将士...
“我说过，退出者，既往不咎！”
“百里玺悦，你想动他们，可先问过我？”
阳光落在沐九凰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竟让人看不透那双眼眸深处，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退阵的将士们看着那抹挡在身前的红色，原本悬到嗓子眼的心，不知怎的，竟一点点落回了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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