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贵妃！”
沐九凰勾了勾唇，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只在唇角漾开一抹浅淡的弧度。
她点了点头，动作优雅得体，眼神却清明得像秋水，客气中透着疏离...
没办法，她实在是对这皇宫里的人、宫里的事生不起半点好感。
朱红宫墙圈住的是富贵荣华，更是算计倾轧，每一张笑靥背后都可能藏着淬毒的刀，每一句温言软语都或许裹着穿心的刺，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觉得窒息，若非必要，她连多看一眼都嫌累。
华贵妃何等人物？
能在这后宫之中稳坐宠妃之位，看人的眼力早就练就得炉火纯青，沐九凰并未刻意遮掩的疏离，她岂会听不出来？
只见她忽然轻轻摆了摆手，连眼角眉梢的风情都敛了几分...
“无妨！”
她声音放软了些，更多了几分真切：
“该是我谢你才对，方才若不是你...”
话说到一半，她又适时打住，只抬眼看向沐九凰，目光里多了点心照不宣的笑意，在那一瞬间，她好似撤去了那顶“冠绝六宫宠妃”的金贵头衔，只是个承了人情、想要说句真心感谢的女子。
周遭的宫娥太监，甚至是百里洛尘都瞧得暗暗心惊，后宫谁人不知华贵妃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便是对着皇后都未必如此和缓，今日竟对一位小姑娘这般放低姿态？
沐九凰眉峰亦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倒没想到这华贵妃会是这般反应。
“贵妃言重了！”
沐九凰语气稍缓，却依旧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举手之劳而已。”
华贵妃浅浅一笑，也不再追问，只望着沐九凰，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沐家之恩，本宫与洛儿定然铭记于心！无需巧言承诺，日后若有用得着本宫之处，沐姑娘只管开口便是！”
几人视线在空中短暂相交，无需过多言语，一个点头便已是尽在不言中。
皇宫经此一遭，早已是人心惶惶，几乎每个人脸上带着惊惶未定的神色，显然这场风波留下的烂摊子足够华贵妃忙上许久，是以，沐九凰几人也没有多余的寒暄，略一颔首便转身离去，很快便登上了候在宫门外的马车。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车厢内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沐九凰垂着眼帘，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心头像是压着块沉甸甸的石头。
沐震霆端坐一旁，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目光偶尔扫过沐九凰，却又很快移开，沐沧辰则靠着车壁，指尖轻点着膝盖，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却又不像有怒意的样子。
每个人都像是在绞尽脑汁地斟酌措辞，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最终，还是沐九凰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抬眼，看向对面的两人，声音平静却难掩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爷爷，二伯，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说罢，她又垂了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方才在宫中强撑着的镇定，此刻在两人面前终于有些绷不住了，尽管她极力克制着翻涌的情绪，可放在膝上、微微泛白的指尖，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被质疑，被斥责，甚至被当做异数而疏远！
然而，等了一秒，两秒...
预想中的严厉质问并未到来，耳边反而响起了沐震霆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
“凰儿，你以为老头子我想问什么呢？”
那笑声洪亮通透，带着毫不掩饰的畅快，完全没有半分怒意或失望。
沐九凰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诧异，却正好对上沐震霆那双笑成了一条缝的眼睛，以及旁边沐沧辰嘴角噙着的、带着明显戏谑的打趣目光。
“爷爷，二伯，你们...”
她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有些语塞，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爷爷和二伯的反应如此摸不着头脑，她猜想过无数种可能，爷爷二伯可能会愤怒地质问她，可能会失望的谴责她，甚至是把她当做怪物想要杀掉她，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人竟是这种反应？
“看来我们聪明的小九，偶尔也会犯糊涂不是吗？”
沐沧辰说着，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安抚意味，那动作自然又亲昵，像是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瞬间驱散了车厢里残存的紧绷...
沐九凰这才像是从一场混沌的惊梦里回神，怔怔地看着二伯温和的眉眼，又转向爷爷，嘴唇翕动着，积压在心底的疑惑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按捺不住！
“爷爷，二伯，你们就不好奇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语速也快了几分...
“为什么我修为提升的这么快，为什么我会那么多身法，为什么我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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