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宣到此终于算是看懂了，无论这个步神期修士是不是鬼王，沈无际都坚持不下去要保下他。
他神色颇为失望，却还是耐着性子劝道:“沈墨，你莫要与他同流合污，你的小徒弟有可能早就被他所害。忘川不过是披着你徒弟的皮相罢了，你看清……”
时子墨冷声打断他:“什么叫同流合污？叶宣上神，嘴巴干净点，不然我不介意帮你缝上。”
空中凭空现出几片雪花来，朝着叶宣飞旋而去。
叶宣心知不能大意，忙一手结印开防护盾一挡，那雪花打在盾上竟击出铿锵之声。
众神官见此，均是脸色煞白，心生退意。
沈无际则持剑而立，从容不迫，不容置否道:“我自己的徒弟，我自己清楚。诸位若是没有其他事，便请回吧。”
无论是时子墨还是时昀，他们的内里都是同一个人，从未变过。
都是他的徒弟。
哪怕大敌当前，形处严迫之地，他也会陪着时子墨。
十一。
是他的故人，他的徒弟，他亲手救回来的孩子。
就算某一天时子墨知晓了沈无际曾经做过的事，沈无际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并肩而战。
这些不是心怀愧疚的弥补，是喜爱。
他也曾对他俊美如春的小徒弟有过不干净的心思，不过他藏的很好，谁都没有发现。
我可以为了你去死，我可以为了你拿起刀剑，嗜血杀人。
但我只害怕不能再拥抱你，不能陪着你。
鬼王是十一、时昀是十一、时子墨也是十一。
是他的十一。
是沈无际的十一。
我的。
沈无际目光一凛。
白衣烈烈翻飞，沈无际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阵华光，紧接着，一股神压扫向众人。
不少仙官招架不住神压，只好寻求身旁的神官帮忙，大多数神官反应很快，及时打开了防护盾，也顺便护住了身边的仙官。
但仍有没被护到的那些个仙官，因为抵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神压，被震得吐出几口血来，几欲晕死过去。
“师尊！？”
时子墨呆愣片刻，慕钦也不禁皱起眉头，抬手结出一道防护法阵。
待华光散去，沈无际依旧站在原地，只不过周身皆围绕着一圈淡淡的浅蓝色神力。
这神压散去，众仙神见释放出神压的居然是面前的沈无际，一个个惊得瞪大了双眼。
殊玉干巴巴地道:“怎么回事？这是……飞神了？？？！！”
叶宣也颇感惊讶，眼神从沈无际的脸扫视到脚，从脚检查到头，妄想从沈无际身上看出一点属于障眼法的破绽来。
没有破绽。
“师尊？！”时子墨道:“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灵力？”
沈无际微笑道:“没事，方才服了一颗升仙丹而已。”
满满的无所谓与不在乎，时子墨却心中一疼，疼得他神魂一震，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他极力忍耐，直到沈无际温热的指尖握住了他的手时，才稍有缓解。
“师尊……”
师尊是命中劫，命劫缠身，终身不解；
师尊是心头血，命源之物，牵一发而动全身；
师尊是魂中魄，相依相偎，不舍不分。
我对师尊，是喜、是爱、是情、是敬。
众仙神将二人之间的小动作看得明明白白，更别说时子墨眼神中含着的柔情蜜意，一时间脸色都有些一言难尽。
慕钦面色倒是没变，看起来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眼中莫名闪动着的光泽看起来竟有些嫉妒和羡慕。
大概是我看错了吧？
叶轩想，自己可真恶心人，那可是帝君！自己也敢妄加猜测？？！
升仙丹几个字使得慕钦眼中的光芒一下子变得幽深起来，顷刻间又沉了下去。
像巨石扔进大海，顷刻间被海浪淹没，又重复平静，暗涛与汹涌只在深处翻滚，不曾露于表面。
沈无际觉得自己有罪。
他就是沈墨，沈墨就是他。
这颗升仙丹乃是唐梦仙元所化的阳斜灵莲，加上他的十颗真元炼制而成。
他本想将这颗升仙丹好好保存，也好慰藉唐梦的在天之灵，可万万没想到升仙丹居然被他用在了这场对峙之中。
方才过来的路上，沈无际思量了很多，若以他玄仙的修为，恐怕连一个神官都拖不住，到时候他势必会成为时子墨的拖累，时子墨绝对应付不过来。
沈无际想，大不了等这些事情过去了，他……
还未来得及思量清楚，沈无际已经在刚进门时服下了金光闪闪的升仙丹。
本来他估计了一下升仙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应当涨不了太多修为，最多会到达上仙巅峰境界。
但沈无际没想到，这升仙丹由他十世真元所炼制而成，竟与他意相合，魂相鸣，吸收得十分完全，没有一丝灵力浪费。
他飞神了。
一千年之久，沈无际又一次感受到了这种体内灵力在一瞬间充沛得仿佛要溢出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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