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可能是天生不喜欢热闹,那庆祝对于他来说也不算什么,简单应付了几句,便去花园之中游玩,青云老道也没有参与这个场面,今天的花园格外喜人,走过几道回廊之后,拐角后的灵竹长得格外茂密,翠绿的竹叶层层叠叠,将阳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落在青石板路上。
柳林刚追进来,就见那抹淡绿色的身影停在小路尽头的石亭下——正是刚被罚去思过崖的陆雪儿。她背对着柳林,肩膀微微颤抖,淡绿色的剑裙上还沾着刚才咳出的血迹,看起来格外单薄。
“师妹,你怎么没去思过崖?”柳林快步走过去,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按照青云宗的规矩,被罚面壁思过的弟子必须立刻前往思过崖,不得延误,陆雪儿此刻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故意违抗师命。
陆雪儿猛地转过身,眼眶通红,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看着柳林,嘴唇颤抖了半天,才哽咽着开口:“柳师兄,你快逃!你不能回静心苑,更不能接受掌门继承人的令牌!”
柳林心里一沉,他刚才的猜测似乎得到了印证。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道:“师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陆雪儿左右看了看,确认四周没有其他人,才急忙拉着柳林躲进石亭的角落。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玉佩,往石亭四周一抛,玉佩落地后瞬间形成一道透明的结界,将两人的声音隔绝在里面。做完这一切,她才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满是焦急地说道:“师兄,师尊他……他根本不是想培养你,他是想夺舍你的肉身!”
“夺舍?”柳林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词他在古籍上见过,是一种极其阴毒的秘术,修炼者通过特殊手段将自己的灵魂注入他人的肉身,从而占据对方的身体,延续自己的生命。可他实在想不通,青云老道身为青云宗的掌门,修为已达天仙境界,为何要冒险使用这种禁术?
陆雪儿用力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上个月我去丹药房取丹药,路过师尊的密室时,听到里面有动静。我好奇之下,就用乙木术法隐了身,偷偷趴在门缝上看……”
她的思绪回到了那个月圆之夜。那天夜里,青云宗的丹药房格外安静,只有灵火燃烧的噼啪声。陆雪儿取完丹药后,路过掌门密室,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咒语声。她心里好奇,便运转家族传承的乙木隐身术,悄无声息地靠近密室。
密室的门缝很窄,陆雪儿费了好大劲才看清里面的景象。只见青云老道盘腿坐在密室中央的法阵上,法阵里刻满了诡异的符文,地面上还流淌着暗红色的血液——那是用妖兽精血绘制的引魂阵。老道的脸色苍白如纸,原本乌黑的头发竟有一半变成了白色,他手里拿着一面铜镜,镜子里映照出的不是他自己的脸,而是柳林的模样。
“快了,就快了……咱们不要着急……”青云老道的声音带着几分疯狂的沙哑,“咱们的肉身大限已到,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柳林的神魔同体是天地间最好的容器,只要夺舍了他的肉身,再泯灭他的灵魂,将我的修为与他的血脉融合,我就能突破太乙真仙境界,甚至有可能冲击大罗神仙!”
陆雪儿当时吓得浑身冰凉,她想立刻逃跑,可脚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她看着青云老道将一滴自己的精血滴在铜镜上,铜镜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柳林的虚影在镜子里痛苦地扭曲着,仿佛要被抽离出来。
“你放心,掌门继承人的位置,不过是个幌子。”青云老道的声音继续传来,“等我夺舍成功,再以‘柳林’的身份继续当掌门,谁也不会怀疑。至于那些知道真相的人……”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自然是要全部灭口的。”
陆雪儿再也忍不住,强忍着恐惧,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这些天她一直活在恐惧中,既想告诉柳林真相,又怕被青云老道发现。直到今天的比武大会,她看到青云老道当众立柳林为掌门继承人,知道时间不多了,才决定冒险和柳林争第一——她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取代柳林成为魁首,就能吸引青云老道的注意,让老道转而选择自己的乙木神雷仙体作为夺舍容器,从而保住柳林的性命。
“我知道我的乙木神雷仙体不如你的神魔同体珍贵,可我想试试……”陆雪儿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我以为只要我拿到第一名,师尊就会改变主意,没想到……没想到他根本不在意我,他眼里只有你的神魔血脉。”
柳林听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青云老道这些年对他如此“好”,为什么会给他人间罕有的天材地宝,为什么会倾囊相授古籍法宝——这一切都是为了把他的神魔血脉养得更纯净,让他的肉身成为最完美的容器!
“谢谢你,师妹。”柳林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陆雪儿通红的眼睛,心里满是感激。如果不是陆雪儿冒险告诉他真相,他恐怕还被蒙在鼓里,直到被夺舍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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