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无月手中长剑垂落,剑锋仍在轻颤,溅落的血水在剑身滑落,滴入海面,被黑浪瞬间吞没。她目光冷厉,却不自觉地偏向李乘风。
他坐在轮椅之上,肩头的血迹已被海风吹得干涸,面色苍白,却依旧背脊笔直,眼神冷沉如昔。方才那一瞬,他几乎以残躯为盾,才逼得骨潮露出破绽。
浪涛声渐息。就在这死寂之中,海中央忽然泛起奇异的光。
轰——
浪涛猛地分开,一块巍峨的石碑自深海缓缓升起。碑面斑驳,龙鳞般的裂纹遍布其上,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与天地同寿。碑文以古龙文刻成,笔画犹如刀痕,透着沉沉肃杀。
玄无月银眸一凝,缓步踏上浮起的礁石,凝视着那一行烙印千古的文字。
“逆潮可行者,得渊髓半。”
她轻声念出,嗓音清冷,却被海风衬得格外清晰。
李乘风目光微动,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带着血腥与冷冽,“果然如此,这些骨龙只是这里你们先祖的迎宾之道。”
玄无月转过头,剑锋在指尖微颤,眼神深处掠过复杂情绪,“看来秘境并不打算轻易放我们过去。”
李乘风抬起手,指尖虚点那块残碑,仿佛在推演棋局,“棋局从来如此。”
短短一句,却透着冷峻的讽意与笃定。
玄无月怔然片刻,胸口似被触动。她想起方才那一幕,他几乎以血肉之躯替自己挡下致命的骨刺,却仍旧面无表情,只当是一子一局的落点。
“棋局……你是说先祖这么做是有别样目的,而非单纯考验我们实力的?”,她低声重复,唇角抿紧。
李乘风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前方,仿佛是默认她的推测。
碑面光芒逐渐黯淡,却没有继续开启道路。似乎在昭示,所谓“渊髓半”,并非伸手可取,而是另一场更深的考验。
玄无月收回目光,剑锋插入礁石,目光直直望向前方无垠的海峡,“若这半份渊髓我没有记错的话,父皇曾接触到它的力量,那是最原初的龙的脊髓,或许能重塑你的经脉。”
李乘风轻轻咳嗽,鲜血自唇角溢出,却依旧低笑,“还有这等好事,可是相比路途不简单哦,而且你我同为天选,就不怕到时候为了那渊髓争个你死我活?”
她怔了怔,银眸闪过冷光,“我没想那么多,倒是你整天布局下棋操控,我...我都没提防你。”
二人视线短暂交汇。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一瞬的对视,李乘风笑出声来,“哈哈哈,大小姐,希望你永远这么天真吧,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玄无月先是俏眸闪动,随后眉头舒展,“哼...对付你?你这半残不死的人,我可有一万种方法搞定。”
不少年月后的某一天,玄无月也许会明白自己是真的天真,但不是因为后悔信任这个男人,而是事实摆在面前,她真的一种搞定李乘风的心的办法都没有。
下一刻,残碑轰然震动,化作点点光屑消散。海浪再度翻涌,仿佛在等待新的潮汐。
玄无月提剑,目光清冷,心底却生出一丝莫名的悸动。她从未真正懂过感情,如今也依旧未懂。但在那寂冷的眼神中,她看见了一种令她陌生却无法忽视的东西,即便明知这份冷漠不会为她而转,她仍止不住心弦的微颤。
而李乘风已将目光收回,落在那无边无际的黑色海面。他的眼神,冷而专注,像在对一盘看不见的棋局落子。
风声呼啸,骨潮的余烬散落天际,葬龙海峡再度陷入沉沉黑暗。
而那一句“渊髓半”,却像是烙印在两人心头的符咒,预示着更深的试炼,尚未真正开始。
面本已归于死寂,却在残碑消散之后,骤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轰鸣。
那声音不是浪涛,而像是某种更古老的脉动,“潮鸣倒转”。水流逆卷,礁石间的泡沫纷纷倒坠,连月光都似乎被牵引着往深海拖曳。
玄无月银眸一凝,剑锋轻颤。她与李乘风对视一瞬,无需多言,皆已明白。方才的骨潮,不过是序章。真正的考验,此刻才要拉开帷幕。
海风骤然冷冽,带着腥咸与未名的血腥气息。李乘风抬起手,擦去唇角的血迹,玄无月提剑,神色冷硬。她没有说话,只是与他并肩踏上狭长的礁石之路。
两道身影,一轮椅一长剑,沿着葬龙海峡缓缓深入。远方,海面翻腾起更巨大的暗影,犹如山岳般浮出水面,眼眸在黑暗中一一睁开。
风声呼啸,浪涛翻卷。真正的试炼,在深海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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