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塔胡瓦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冷冷回了他一句——“——漓大活神,我们的粮食快不够了。”那语气像深水底升起的寒流,冰冷、直接、没有丝毫回旋余地。她甚至往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再撑半个多月,就要断粮了。我们的人如今都在干活需要体力,胃口比平时大得多……你得想办法。”
李漓摸了摸鼻梁,心里“咯噔”一下,却仍强撑着轻松道:“我知道了。看来得拿点玻璃珠子去换粮——”
还没说完,蓓赫纳兹一个箭步走过来,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蠢主意。“玻璃珠子?你疯了吗?”她眼神带着锋芒,话语像一盆凉到骨髓的冰水泼下来,“给多了,它们就不值钱了!玻璃珠子本来就是假的神迹,你一旦撒得太多,旁边几条河的人都见过了,谁还拿粮食跟你换?你懂不懂?!”
塔胡瓦皱眉,却没反驳她,显然也担心那东西贬值的速度会比水落得还快。
蓓赫纳兹压着声音继续说,像是在讨论一场即将发动的袭击:“依我看,要么组织队伍去狩猎;要么更直接一点,勒索周边那些部落。”她说“勒索”两个字时,眼里的光冷得像刀子,是她骨子里那个老练、狠劲十足的幸存者瞬间显形。
就在此时,一声喊打断了三人的气氛。
“主人!吃饭了!”奈鲁奇娅在不远处抬头喊,她怀里提着两大口陶罐,正匆匆忙忙往造船工地那边赶,“不过你得自己过来吃,我们得把伙食先送给赶工的师傅们!”
李漓抬起手回应:“我没胃口……”
奈鲁奇娅怔了一下,但没多说什么,只点点头继续和其他几个原住民姑娘一起抬着烧好的饭菜赶路。
李漓揉着额头,连眼皮都懒得抬:“我累了……这些事明天再说。”
蓓赫纳兹和塔胡瓦都沉了沉气,谁都没再追问。
“明天我会去一趟神船集市,”李漓边走边说,声音听来疲惫又飘忽,“也许……也许能找到别的办法。”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帐篷走去,像一艘风帆破裂的船,勉强靠着惯性滑入夜色里。
第二天,清晨的雾气如乳白的薄纱,缠绕在树根与河岸的石块之间,蒙蒙一片,连空气都带着湿润的草木香。雾中行走的人影被悄悄拉长,显得有几分漂浮不定。李漓提着行囊,带着昨天的原班队伍迎着雾霭再度踏上前往“神船集市”的旧路。
脚下的泥土仍湿滑,叶片晃动间还滚落着清晨未干的露珠。队伍里,阿涅塞拖着昨夜熬画留下的黑眼圈,却精神比任何人都紧绷。她怀抱速写本的神情,仿佛怀中不是两页画稿,而是某部世界上最古老的神圣经文。
“桅杆底座、龙骨咬合、还有那个奇怪的燕尾榫……”阿涅塞边走边小声复述,一遍遍确认自己画下的细节。“嗯……这些必须告诉赫利,否则她的眼神会杀了我。”她的声音轻,却带着一种对造船技艺近乎执拗的虔诚。
尼乌斯塔走在队伍前头,一只手把玩着一颗玻璃球,一只手提着被她“砍价”换来的风干鱼与烤树薯。她的步伐轻快,像是这趟路她不是来办正事,而是来郊游的。
“来来来,都吃点。”尼乌斯塔边走边往众人手里塞食物,“我用一颗玻璃球换来了一整天的口福,不吃白不吃!”尽管嘴上轻松,但她眼底闪过的一丝深意,没有人看不出来——那是对粮食危机的忧虑。
队伍一路吃吃喝喝,雾气渐散,巴纳伊巴河的水声隐隐传来,像给旅途打节奏般轻轻拍打着河岸。然而,越靠近集市,李漓心中的那股沉重越压越紧。粮食的问题仍像一块钉在心口的石头,沉甸甸的。部落们愿意少量交换,却没人愿意大量出售。狩猎虽能补缺,却根本赶不上上百人造船后的巨大消耗。当天他们在“神船集市”来回打探,换到了一点粮,但依旧远远不够。他们做着自己能做的,问着能问的人,尼乌斯塔不断试图用最少的珠子换最多的食物。黄昏临下,他们背着不算少的一袋袋食物返回营地。
……
此后一连三天,李漓和众人都重复着同样的事。这天傍晚,他们快要回到营地时,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已经被茂密的林叶吞没,只剩营地里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暮色中跳动。那火光随着风微微颤抖,把忙碌的人影拖得又长又碎,如同一幅在夜色里缓缓展开的壁画。
就在这安宁将至、喧嚣未散的微妙时刻,尼乌斯塔忽然皱起眉,侧耳聆听。“前面树林里有人来了。”她低声提醒,眼神锐利得像捕猎前的鹰。
蓓赫纳兹的反应快得惊人。她整个人像一只瞬间立起耳朵的母豹,肌肉绷紧,脚步沉稳地前踏一步。她把背上的粮袋干脆利落地丢在地上,右手已经按在弯刀刀柄上,手指微微收紧。“有情况。”她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意。她不等别人反应,便直接迎上去,身形在火光间掠过,像夜色里突然拔出的阴影,稳稳挡在众人与接近者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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