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他喉头哽咽,只能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小手却本能地紧紧攥住了父亲胸前的衣襟,仿佛一松手,这温暖的幻象就会破碎。
屋内的宁昭君听到动静,也连忙走了出来。
她一袭素色衣裙,外罩一件半旧的夹袄,手里还捏着针线。当她看到被丈夫抱在怀里的儿子时,先是一惊,而后心疼地蹙起了秀眉。
“晋一,你……你怎么跑出来的?”
宁昭君的声音像春日里最柔软的溪水,轻轻地拂过杨晋一温柔的心田。她又回头看看屋内的床,满面诧异,将针线丢在一旁,快步迎上,从丈夫杨振南的手里接过儿子。
杨晋一落入娘亲的怀抱,那股记忆深处最眷恋、最熟悉的馨香立刻将他包围——那是宁昭君最喜欢的香包的味道,是他离开剑宗,离开师姐之后,无数次在梦中寻觅却再也找不到的味道。
他惊讶地盯住祝宛如,眼中表情愈加的不可思议。
宁昭君满眼疼爱地望着杨晋一,用自己温热的脸颊贴了贴儿子冰凉的小脸,又捂住他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放在自己嘴边给他哈气。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温言道:“是不是梦游啦?”说着,在杨晋一的鼻梁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杨晋一怔了一怔。过去,这与母亲的重逢一幕,在梦中反反复复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真实,这样清晰。
祝宛如将他抱回屋子,坐在炭火红旺的铁炉旁,用那温软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她每一次抚摸,都让杨晋一激动地浑身发抖。
他贪婪地看着母亲的脸,屋内烛光的映照下,她眉目如画,温婉秀丽,眼角有着浅浅的、因常年温柔微笑而生的细纹,此刻却只让他觉得无比亲切、无比真实。他伸出小手,颤巍巍地捧住母亲宁昭君的脸庞,指尖传来肌肤细腻温润的触感,令他惶恐至极,他摸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要确认这真的不是虚幻。
良久,祝宛如似是发觉了他今天的异样,双手轻轻地牵起杨晋一的小手,正要说话,就听杨晋一用颤抖的声音轻轻地唤了一声:“娘。”
祝宛如含笑凝视着他,问道:“你怎么啦?”
杨晋一仰着小脸,颤抖地张着嘴,喉咙深处又一次喊出这十九年他都没喊过的字:
“娘!”
嘴唇颤抖,泪花莹莹。
祝宛如怔了一怔,伸手按住他的额头,还道他是生了病。
“娘!”
杨晋一嗓子大喊一声,猛地扑进娘亲怀抱,细小的胳膊,死死地将祝宛如抱住,如何也不肯再松手。过去这些年积压的情感在这一瞬间完全爆发,眼中泪水再也裹不住,如玉盘滚珠,哗啦啦疯狂流淌。
“娘!”
……
他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心中过去的委屈和难过,在这一刻全部释放。
“孩儿……孩儿好……好想你……娘,孩儿好……好想你!”
他几乎泣不成声,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只能重复着最朴素、积压了十九年的思念。
“我不要和你分开……再也不要和你分开……”
宁昭君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汹涌的依恋和悲伤弄得心头一酸,眼眶也瞬间红了。
她只道孩子做了什么极可怕的噩梦,心下又软又疼,将儿子搂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保护起来。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乖孩子,怎么忽然说这些傻话呀?娘不是在这儿吗?娘会永远都在晋一身边,哪儿也不去。你要记着,你是娘的心头肉,无论如何,娘都不会将你丢下不管……” 她低下头,深深地亲吻着儿子的额头,紧紧地抱着他,哼着他最爱听的、那首不知名的童谣。
杨振南站在一旁,看着妻儿相拥,脸上不禁露出欣慰地笑容。他在炉中填进几根粗大的柴禾后,来到母子身边,望着杨晋一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只是用那双宽厚的大手,轻轻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这个小男子汉多半是做了噩梦。”
夫妇二人相视一笑。
这一刻,小小的院落里,寒风似乎都停滞了。
父母的体温、气息和声音,构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温暖茧房,将杨晋一紧紧包裹。他的泪水浸湿了母亲的衣襟,心想如果这是幻境,他宁愿永远沉沦其中,再不醒来。
“杨镖头,恕老夫冒昧。”
一个冰冷、沙哑,如同铁片摩擦般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屋门外响起,打破了这短暂温馨的宁静。
杨晋一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僵,无边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惊道:“不要去!”
杨振南和宁昭君也吃了一惊,然而夫妇俩对他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只道他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恢复过来。杨振南跳起身,迅速来到房门前,拉开房门,讶然道:“老丈?”
杨晋一透过门缝望出去,见院内大柳树下立着一个身材高大、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身影——嗜血老妖?!不,是楚齐天佯装打扮的嗜血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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