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缓缓驶入了商场的地下，慕容天骄下车时还有些疑惑。
虽然她也没和慕容雪一起外出吃过几次饭，但是印象中慕容雪并不喜欢这种商场里的餐厅。
比起和别人一起在公共区域吃饭，慕容雪更愿意享受包厢的私密和安静。
慕容天骄不由得问道：“要在这里吃吗？”
她只是普普通通地问了句话，慕容雪却是皱起眉头，语气也变得严厉：“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看来你平时过得太好了，都看不上这种地方了。”
慕容天骄一愣，急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话音未落，慕容雪已经前一步走了出去，完全没有听她解释的打算。
慕容天骄只能闭上嘴，默默地跟上慕容雪的脚步。
这会儿正是饭点，商场里人来人往，她们所在的这层正是餐饮区，每走过一家店，都或多或少能闻到食物的香气。
慕容天骄跟在慕容雪身边，走着走着，就被服务员塞了满怀的传单。
在这种人多的环境里，慕容天骄本来就很紧张，被塞传单时，更是手脚僵硬，只能选择接过。
慕容雪转头看她拿着一堆花里胡哨的传单，表情肉眼可见的不快。
她冷声说道：“别人给你传单，你就接吗？都不会拒绝吗？”
慕容天骄抿紧了唇，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喉咙里却吐不出一个字。
慕容雪看她这副木讷的模样，更加失望，摇头叹息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这句话更是砸得慕容天骄眼前都快模糊了，她抓紧了传单，那些硬质的铜版纸割在她的掌心里，似乎要把筋骨全部斩断。
不要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不要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伤心——就算在心里如此告诫自己，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本应与她最亲近的人这么说，慕容天骄还是会感到痛苦。
“我……”她的嘴唇颤抖着，勉强挤出音节来，“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说得含糊，声音又小，慕容雪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老实说，光是开口就用掉了慕容天骄大半的勇气，听到慕容雪这么说，她似乎在一瞬间被抽去了脊骨，站都站不稳。
可是，她想到了欧阳无双，想到了顾清欢，想到了方晚孚……她的朋友们，又让她从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力量来。
“我说！”慕容天骄放大了音量，“接几张传单算什么！我接的又不是炸弹！”
身边经过的几人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噗”的一声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女孩子说话真好玩。
然而这笑声落进慕容雪的耳朵里，就成了嘲笑。
她的眼神里带上了怒意：“你这是在——”
“天骄！”一个人影越过慕容雪，扑到了慕容天骄身上，亲昵又欢快地打招呼，“中午好呀！你也出来吃饭吗？”
熟悉的声音让慕容天骄摇摇欲坠的勇气，重新平稳下来。
“班长，”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嗓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中午好。”
顾清欢借着慕容雪视线的死角，用力拍了拍慕容天骄的后背，低声快速说道：“别怕，有我在。”
她松开手，顺势从慕容天骄的掌心里，抽走那些被她捏得皱巴巴的传单，转而握住慕容天骄的手。
慕容雪对这个突然冒出来、打断了她的话的女孩子很是不满，只是在别的孩子面前，她还需要维护自己的形象。
两种心情互相碰撞，导致她的表情也很古怪：“是天骄的朋友吗？”
顾清欢转过身来，对着慕容雪笑吟吟地说道：“阿姨您好，我是天骄的同班同学，我叫顾清欢。”
她又看向慕容雪的身后：“这位是我们学校的学长，白寒山，今年已经毕业了。”
白寒山这才走了过来，礼貌又冷淡地打招呼：“您好。”
之前顾清欢找白寒山帮忙，自然得有所回报，便请他出来吃顿饭，用的是顾清欢抢到的团购券。
没想到等着买饮料的功夫，正好看到慕容雪和慕容天骄走过去。
顾清欢刚要打招呼，就听到了慕容雪对慕容天骄的数落。
从朋友的角度，或许当时她就应该出面帮忙，只是注意到慕容天骄有对抗的勇气，她又停住了脚步。
一味的保护并不能促进慕容天骄的成长，现在这样就很好。
于是，眼看着慕容雪要说出更过分的话，顾清欢才跑了过来。
慕容雪并不认识白寒山，不过后者经手了那么多事务，气质上完全不像是刚高中毕业的学生。
她对顾清欢这个名字也有点耳熟，依稀记得唐顺宁提到过，是慕容天骄所在班级的班长，好像挺受欢迎的。
“你们好，”慕容雪有些生硬地回应，“你们出来吃饭吗？”
“是啊，没想到会碰上天骄，真巧。”顾清欢说道，“阿姨您是天骄的妈妈吗？”
“我是。”慕容雪微微颔首。
“哦，”顾清欢眨眨眼，“真看不出来呢。”
白寒山想咧嘴，忍住了，这句“看不出来”真有意思。
慕容雪觉得这话听起来哪里不对劲，是说她很年轻、看上去不像是做母亲的人，还是说她和慕容天骄长得不像母女？
又或者是……她的所作所为，不像是一位母亲？
她看着顾清欢单纯的表情，最后归结为自己想多了。
“对了，我刚才听到天骄说传单啊炸弹啊，是什么事啊？”顾清欢问道。
本来慕容雪已经把这件事置之脑后，顾清欢一提，她又生出怒气来。
她不快地说道：“就是那些店员塞来的传单，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拒绝这些垃圾广告，真是不像话。”
察觉到握住的手有收紧的迹象，顾清欢暗自用力回握了慕容天骄一下，这才困惑地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她抬头看着慕容雪，语气诚恳极了：“我觉得，阿姨您还是不要为这种小事生气比较好。”
“生活中不顺心的事那么多，要是一直生气，对您的健康不好。”
白寒山掐了把自己的手，才把笑意憋下去。
这话完全是在说慕容雪斤斤计较、小题大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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