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曼一步步走近,停在床榻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曾经光芒万丈、如今连移动手指都困难的废人兄长。
阳光勾勒出德都深陷的眼窝和瘦骨嶙峋的脸颊,昔日的英姿早已荡然无存。
“母妃……去了。”
德拉曼的声音很轻,平静得没有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床榻上,德都蒙尘玻璃珠般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空洞的目光想聚焦在德拉曼脸上。
时间凝固。
过了许久,许久……一滴浑浊的泪水,迟来的秋雨,艰难地、无声地从德都干涸的眼角滑落,缓缓没入鬓角花白的乱发中。
这是他仅存的、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反应。
德拉曼看着那滴泪,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擦拭一下自己同样残留着泪痕的眼角。
脸上缓缓绽开混合着残忍、疯狂与某种扭曲“怜悯”的诡异笑容。
俯下身,凑到德都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低语般温柔淬满剧毒的声音,轻轻说道:
“兄长……一个人,很孤单吧?”
“母妃走了,你留在这冰冷的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
“不如……你也去陪陪她吧?”
“路冷……你们母子……也好有个照应……”
话音落下,德拉曼直起身,再不看德都一眼,刚才温柔的耳语只是幻觉。
面无表情地转身,步伐沉稳地离开充斥着腐朽与绝望气息的囚室。
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再次将德都与世隔绝,也将那最后一丝天光……彻底掐灭。
门外,一直奉命看守此地的德都旧部、如今已被边缘化的陆氓,全程听到里面的对话。
德拉曼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陆氓被抽空所有力气,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着,踉跄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
呆滞的目光望着紧闭的房门,巨大的恐惧和悲凉将他淹没。
他知道,里面的人……完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心存的最后侥幸驱使,或许是职责所在,陆氓颤抖着推开那扇门。
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冲入鼻腔!
德都依旧躺在冰冷的床榻上,姿势甚至没有太大变化。
只是他的胸前,多了一样东西——样式极其普通、深深没入心脏直至刀柄的短刀!
刀身完全没入,只留下黑色的刀柄,像一枚丑陋而致命的毒钉,钉死一个王朝的过去,也钉死陆氓心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
刀……陆氓认得!
是德拉曼还是“世子”时,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的……贴身佩刀!
陆氓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浑身冰冷。
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彻底瘫坐在门槛外的阴影里,望着熟悉的凶器,大脑一片空白。
王庭的丧钟还在沉闷地回响,为老王妃,也隐隐为这被无声弑杀的……前朝世子。
白幡在风中飘荡,赤卫的阴影在角落游弋,德拉曼的王座之下,又多了一道至亲的血痕。
这西境的王权,从未如此刻,冰冷、血腥、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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