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超市里。
购物车里已经装了不少东西了，整个生活用品区，我们也逛了有半小时了，他回头问我：“司葭，清洁用品要补货吗？”
“洗手液要补一打。”
他弯腰从货架底部拿出一打六个的洗手液装进车兜里。
他拍拍手，直起身子，把头凑过来又看了一眼清单，说：“差不多了吧？”
他挨得很近，口气都飘过来，我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还有卫生纸。”
“行。”他眼睛一扫，快步走到旁边的卫生纸架子上，取了四卷卫生纸，购物车里终于满满当当了。
最后在结账的时候，我看朱伟是拿了几张购物卡支付的，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只装作没看见。
“开个发票。”朱伟对收银员说。
收银员回了一句：“发票要去服务中心开具的。”
随后，朱伟指使我去开发票，说自己把东西装到车子里。
我开好发票经过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门口卖购物卡的黄牛给朱伟递着香烟。
朱伟迅速把香烟口袋里一揣，笑着招呼我：“哟，司葭，发票开好了？”
“嗯。那走吧。”
我们一人推一台购物车，顺着自动扶梯下楼，到了楼下，朱伟又掀开后备箱，把东西全部搬上去，四提卷纸装不下了，直接塞进后排座位。
这一套弄完，我和朱伟都有些累，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埋怨的说：“司葭，我还以为你会开车呢。你看，我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个新人能搭把手，结果还是个娇小姐。”
我忽略他的阴阳怪气，没有吱声。
车子空调吹了一会儿，朱伟大概是凉快了，没有了刚才的不耐烦，又和我闲聊起来：“干咱这行啊，就是跑腿的事情多。你还好吧？刚才累不累？”
“还行。”我倒是不觉得什么，倒觉得出外勤还挺有意思。我看了看脚下的小皮鞋，只是下次，我得在办公室里准备一双方便走路的运动鞋。
不过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采购要跑这么远的地方来，再说现在很多超市不都能提供送货上门吗？
“这种常规的补库存，基本上就一个月一次。但各部门出项目的时候，有一些特定的采购清单不算。”朱伟像是在和我介绍部门里的工作。
“哦……”
我想了想，问：“我们公司合作的超市和商户是不是都是固定的？”
“有些是，有些不是。看情况。出项目的要求各种各样的，谁知道呢。能尽快买到就行。”朱伟笑着打了一圈方向，说，“不过宗旨就是节省开支，每月支出都是做了预算的。要是比预算少，老板签字的时候当然没话说，如果预算超支了，那申总也是要生气的。”
“申总这些都要管的？”我惊讶道。
“申总想起来的时候，都要问的。民营企业老板都是一手抓的。没有看上去的轻松。”朱伟笑嘻嘻的，看看我的表情，反而说了一句，“司葭，你应该挺了解申总的吧？”
“了解什么？”我傻乎乎地眨了眨眼睛。
“和我装傻呢。”朱伟戏谑地笑了笑，“信息化时代，你的秘密藏不住。”
我被他说的脸红，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这个呀。”他打开手机，翻开公司内部群扔给我。
我一看，这个群名叫做“SA聊天群”，SA是申爱电子商务有限公司的缩写，看群名，应该大老板没在里面，是员工自发的。
“申总的家教老师来我们公司了。”
我看到这么一条，后面接着一条。
“@朱伟，是不是来你们部门了？”
“我以前都没留意。申总常换家教老师，你们说的是个高的，还是个矮的？”
……
我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闲言碎语，虽迟但到。
朱伟有些戏谑地笑了笑，说：“司葭，你早说你和申总认识呀，干嘛对自己部门的还藏着掖着呀。现在搞得大家都以为你是申总派来的间谍呢。害的我被围攻了一上午。”
“难怪吴姐一早来就提醒我别嘴碎，她肯定是知道的……”朱伟又嘀咕了一句，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看我。
我有苦难言，想解释自己并不是申总派来监督大家的，可这话要是传出去，恐怕又变成别的什么。
我转移话题道：“朱伟，今天我们只采购了生活用品，那文具和耗材要什么时候采购？”
“那些啊，有个文具供货商和方经理认识的，那些东西都会有人定期送过来。还有饮用水也是。她没吩咐的，你就别问了。总之，我们是干活的，方经理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朱伟说到方经理，表情突然有些严肃。我忽然想起刚才吴钰对朱伟说的话，感觉朱伟好像很怕方经理似的。
“方经理……”我欲言又止，觉得这个问题是不是不该多问，但此时朱伟正好回头看了看我，他把话接过去，“你想问什么？没关系，我们都是同事，只要你不是申总派来的监督我们的就好。”
看来，他很在意这个莫须有的传言，我笑了笑，说：“当然不是啦。我之所以来这家公司，是因为申敏的补课结束了，我暂时没找到新的生源，然后申总好心，就让我留在他公司了。”
“这样的话，好像就说得通了。”朱伟歪了歪脑袋，他瞥我一眼，“不过哪里是好心啊。司葭你想的真简单。申总大概是想一鱼两吃吧。”
“啊？”我惊讶。一鱼两吃？
“就是让你周末的时候再加班给他女儿补课。”朱伟自信满满地挑了挑眉，“是这样吧。”
我将计就计：“经你一说，好像……是的。”
如果这样传出去，总比其他歪曲事实的传言，要友好一些。
所谓两权相害取其轻，也只能如此了。
我索性与朱伟打听起来：“方经理平时对下属是不是很严格。”
朱伟哀叹道：“岂止是严格啊……”
他这张嘴还真是挺碎的，得知我是被资本家一鱼两吃剥削的之后，立刻站在了我的同一战线，嚷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哦。你最好别惹她，她发起火来是灭绝师太。”
“那她会为了什么事情发火？”
“任何事情，只要是让她在申总面前丢脸的事情，都会发火。”朱伟又咂了一下舌头，说，“关于方经理，我听说过一些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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