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正摩挲着手中那只豁了口的粗瓷碗,
碗中的茶水早已凉透,他却浑然不觉,
眼眶微微泛红,声音略带哽咽,对同桌之人说道:
“老汉我活了六十余载,见过的官老爷多如牛毛,
却从未见过这般体恤咱们百姓的政令,
想当年,我那三亩薄田被人强占,儿子去理论,
反被诬赖偷盗官粮,打得皮开肉绽,冤死狱中,
我抱着诉状,从县衙告到州府,处处碰壁,
走投无路之下,也曾想来京城叩击登闻鼓,
却被守鼓的侍卫一脚踹翻在地,斥骂我是刁民哗众,险些被枷号示众,
那时节,咱们百姓有冤屈,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连登闻鼓的边儿都摸不着啊!
如今太后开了这条路,撤除值守,御史接状,
咱平头百姓的冤屈,总算有处可诉了!”
王老汉说到痛处,老泪纵横,不住地用粗糙的手掌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坐在他身旁的,是一位挑着担子的货郎,他常年走街串巷,见多识广。
此刻,他放下肩头的担子,将扁担靠在桌旁,连连附和,语气里满是难以抑制的振奋:
“可不是嘛!老伯的遭遇,我也曾听不少乡亲提起过,
这天下人谁不知道,
唯有太后,才是真正把咱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草芥黎民放在心上的!
那些官老爷,只知巴结权贵,哪会顾及咱们的死活?”
货郎的话音刚落,邻桌一位须发半白的老秀才便推了推头上的儒巾,抚着胸前的长须,朗声接话。
他声音洪亮,引得满茶馆的人都转头望来:
“这位小哥说的是!
诸位可还记得,当年太后还是皇后之时,
便心系万民,当年她的‘建言十二事’,条条都说到了咱们百姓的心坎里!”
老秀才清了清嗓子,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
“她那时便力主‘劝农桑,薄赋徭’,
诏令天下州县,奖励耕织,减免赋税,
让咱们百姓能安心种地,
不用再为苛捐杂税愁眉不展,
更有那三辅之地的乡亲们,直接免了数年徭役,
不用再抛家舍业,远赴他乡去服那苦不堪言的劳役。”
货郎闻言,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呼:
“对对对!我记起来了!
早些年关中闹灾荒,颗粒无收,饿殍遍野,
正是官府依照太后的法子,开仓放粮,
减免了三成赋税,才没让咱们这些小老百姓饿死街头!
她还明令天下,要‘省功费力役’,
不准官府随意征调百姓干那些无用的杂活,
尤其是农忙时节,更是严禁派役,
咱们的庄稼才得以保全,
才有了现在的五谷丰登啊!”
王老汉也止住了泪水,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老秀才面露钦佩,继续说道:
“还有呢!
太后还下令,不许那些官府作坊搞什么浮华巧技,浪费民力财力,
当年这十二事一推行,
咱百姓的日子立马就宽裕了,
地里的收成多了,兜里也有了余粮,
这才是真正的为百姓谋福祉啊!”
茶馆里的百姓们听得群情激昂,纷纷点头称是,
不少人都跟着附和起来,诉说着这些年的安稳日子,皆是感念太后的恩德。
老秀才见状,捋着胡须,慨然长叹,声音里满是钦佩:
“从当年的轻徭薄赋,与民休息,
到如今的疏通冤狱,广开言路,
太后心里装着咱们黎民百姓,从来都没变过!
如此贤明之主,当真乃是万民之幸啊!”
他的话音落下,茶馆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叫好之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息。
茶馆内的鼎沸声浪,乘着暮春的熏风,一路扶摇直上,
穿朱墙越宫阙,最终袅袅娜娜飘入了上阳宫深处。
王延年敛声屏气,趋步上前,将宫外百姓争颂太后恩德的言语,一字不落地禀与殿内。
武媚娘正临窗而坐,手中执着一卷泛黄的《农桑辑要》,
闻言之后,修长的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纸页上的蚕桑图谱,
眸中映出浅淡却真切的笑意。
这一切,原就在她的筹谋擘画之中,
自建言十二事颁行天下,到撤除登闻鼓值守广开言路,步步为营,丝丝入扣,
皆是为了收拢民心,为她母子的立足之基添砖加瓦。
但当亲耳听闻黎民百姓的肺腑之言,
听那老叟泣血的感念,货郎振奋的称颂,秀才掷地有声的赞誉,
她的心底还是漫过一阵由衷的熨帖。
百姓的爱戴,从来都是江山永固的根本,
这一点,她比满朝文武都要洞若观火。
她抬眸望向窗外,
檐角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眸光深邃如古井寒潭,
语气平淡却带着威严:
“民心向背,便是天命所归,他们能明白哀家的心意,哀家甚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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