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山崖畔。
独自走在一望无际的妖族腹地。
抬眸望去，一山更比一山，遥遥无尽头。
偶尔能瞧见一些很古老的建筑，在千年岁月的摧残下，依旧屹立不倒。
城镇有妖族修士，忙忙碌碌，烟火味儿遍地，竟也与那人族城镇里头别无二致。
街头有妖族孩童嬉戏打闹，商贩络绎不绝。
天下之大，不论何时何地，都有弱小生灵存在。
天底下，并不是所有人和妖，都能天生怀有那登山修行的天赋。
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们所愿。
或许，他们也曾渴望真正的太平人间。
欢乐祥和。
心之所向。
只是，身在江湖，身处在弱肉强食的世道，身不由己。
你不吃人，他们就会吃了你。
乱世之中，却依旧有那么一小撮生灵，保持着最为淳朴的人情味儿。
李岁来到那座妖族腹地最高的山峰之巅。
驻足停留，盘腿而坐。
随着天公作美，青衣辞乡的让道。
此时的他，得到了那个完整的唯一。
可是，他竟突然之间茫然不解了。
即便是开了天，将这座在外头世界来说不过是一洲之地的人间，从光阴长河里打捞出去。
就能彻底遏制住自古以来从未停止过的纷争？
千年前的苏良，八百年前的老剑仙老夫子老道士老僧人，五百年前的大雪山祖师爷，以及那位横空出世的姜仙，三百年前的齐夫子……
他们都想彻底终结人间纷争。
可结果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心湖之上，异动横生。
那尊老神仙出现在山巅。
老神仙随意抬手，搬来一块光滑平整的大石头，随意落座。
他一脸淡漠，随口说道：“这一切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李岁双手拢袖，遥望远处升起的一缕缕炊烟散云海。
“一切似乎都成徒劳，即便你能护这世道百年千年，那又如何？”
“人心在变，欲望无穷尽，纷争自然而然就又开始了。”
“思来想去，多多少少有点失望。”
李岁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我似乎体会到了千年前外来客苏良的那种心情，本想引领人间向善，最终却被世人所厌恶，人心果然是世间最让人看不透的东西。”
夕阳西下，残霞落日梦。
李岁突然说道：“你我的这场棋局博弈，看来我是没机会赢你了。”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问道：“既然如此，在随你心意坦然赴死前，能不能给我解解困惑？”
老神仙扭头看了一眼李岁，眼底竟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就被那些绝对神性给淹没。
“你想知道什么？”
李岁问：“家乡那座凭空消失的小镇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神仙淡然自若道：“千年前，吾随那苏良一同进入这座妖洲，那座洞天小镇，是吾亲手打造出来的压胜之地，用处没了，自然就回归天地了。”
李岁猛然回头，看向老神仙，突然眯了眯眼，他意识到了一个细思恐极的问题。
老神仙也坦然承认，“你所猜测的一点也没错。”
“那苏良不是误入这座妖洲，是吾带他进来的。”
“至于那四尊妖祖的诞生，也是吾将部分神性送给了他们，以至于才有了后来的窃取天地根本，打造出那座祖渊，裹挟天下大势。”
李岁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不敢置信道：“所以说，苏良的身死也是你所为！”
老神仙闻言，只是叹了口气道：“没了用处的棋子，自然就得舍弃。”
“更别说他发现了吾的存在，这个小小的蝼蚁，竟妄想开天借取天地之力压胜吾？”
“他千算万算，也想不通，为何已然跻身十五境成为一洲共主，竟会惨遭那天劫地火的反噬？”
李岁震惊不已，久久无言。
老神仙轻笑一声，“一洲之地，何来天劫地，不过是吾借他心中所想，以神通打造出来的，竟能杀了他这个无用棋子，也能震慑这座妖洲千年之久，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老神仙抬手间，一座山峰悄然崩碎，化作齑粉。
李岁只剩下一脸疲惫，万般无力。
他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神仙身形一闪而逝，远遁千里，杀死一头肆意猎杀村镇的大妖。
随即，又回到山巅。
一脸冷漠道：“外面的世界，天上有万般神灵，被人间称作天庭，天庭之中，那尊来历不明，天地间第一尊诞生的神灵，是为天庭道主。”
李岁试探问道：“你应该不会是那天庭道主。”
老神仙轻笑道：“吾不过是他剥离出来的一丝纯粹神性。”
李岁已然呆愣在场。
不过是一缕天庭道主的神性，便已经使得这座天下，临近支离破碎。
那要是那尊天庭道主真身降临……
李岁深吸一口气，疲惫无力感更深，“为什么选择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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