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鼓着腮帮子吞下最后一个汤圆，芝麻馅沾在下巴上晃悠。他突然盯着张经纬右脸惊呼：“少爷，您这脸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
张经纬扶着脸，皱着眉，从碗里的倒影中端详着自己的脸“还肿么？”
木头一边嚼着汤圆，一边盯着张经纬的脸，忍不住又开口：“少爷，少夫人武艺了得，您不如也学些拳脚功夫，免得总是吃亏。”
张经纬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勺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木头：“我学了干啥？夫妻俩互殴吗？”
木头连忙摆手，嘴里还含着半颗汤圆，含糊不清地说道：“不不不，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您总被少夫人压着打，多没面子啊！”
张经纬轻笑一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你这小子懂什么？夫妻之间打打闹闹，那是情趣。打是情，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痛快。这叫恩爱，懂不懂？”
木头挠了挠头，若有所思：“难怪九儿总骂我，我还以为她嫌弃我呢。原来她是喜欢我啊！”
张经纬瞥了他一眼，无奈地摇头：“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窍？长点脑子吧！”
木头嘿嘿一笑，挑眉问道：“那少爷您经常骂我，也是爱我吧？”
张经纬被他逗乐了，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爱爱爱，行了吧？赶紧吃你的元宵，别在这儿贫嘴了。”
就在这时，张经纬余光瞥见一席青衣从街角闪过，神色微微一变。他放下碗，对木头说道：“木头，去帮我买两个炊饼吧。”
木头一愣，嘴里还塞着汤圆，含糊地问道：“啊？少爷，咱们刚刚不是路过炊饼摊了吗？您怎么不早说？”
张经纬眯起眼睛，语气带着几分威胁：“我现在想吃，怎么的？蹲蹲号子我还使唤不动你了，是吧？”
木头连忙咽下嘴里的汤圆，摆手道：“没……没有啊！我这就去买！”说完，他三下五除二地把碗里剩下的汤圆扒拉进嘴里，然后一抹嘴，起身就往两条街外的炊饼摊跑去。
看着木头跑远的背影，张经纬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他低头抿了一口热乎的甜汤，神色变得凝重。这时，一个青衣书生悄无声息地坐到了他对面。
张经纬头也不抬，冷冷道：“京城来的暗使，我已经替你们揪出来了，你们还想怎样？”
青衣书生——陈建雄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蓝布包裹，轻轻放在桌上：“老师给你带了礼物。”
张经纬瞥了一眼包裹，语气冷淡：“我可不要什么礼物。回去告诉李载贽，别再来打搅我了！”
陈建雄不慌不忙，继续说道：“你没有报官，说明你还是支持心学理念的……”
张经纬抬手打断他，眼神锐利：“打住。我不报官是因为李卓吾，恰巧是我记忆中一位故人的名字。我实在不想和你们有任何牵扯。”
陈建雄点点头，语气温和：“巧了，老师给你送来的正是卓吾的新作，也许对你有用。”
张经纬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包裹上，终究没有伸手去拿。他冷冷道：“书留下，你赶紧走，我不想见到你们。”
陈建雄起身，微微拱手：“再会。”
张经纬别过头去，语气生硬：“再见，哦不，不再见，再也不见！”
陈建雄笑了笑，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的暮色中。张经纬盯着桌上的蓝布包裹，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这时，木头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捧着两个热腾腾的炊饼：“少爷，炊饼买回来了！刚出炉的，可香了！”
张经纬回过神来，接过炊饼，咬了一口，嘴角微微扬起：“嗯，不错。”
木头凑过来，好奇地问道：“少爷，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张经纬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一个拼桌的人罢了。吃你的炊饼吧，别多问。”
木头回头看着空荡荡的桌席，皱了皱眉，也没多问，撇开炊饼就这没喝完的元宵甜汤吃了起来。
……
回到家里，皇甫灵还在睡着，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今天倒是睡得沉。
张经纬坐在桌前，拿出一直藏在怀里的包裹。
《知心论》、《心要》、《评世论》、《南国异闻录》
张经纬喃喃道“又给我送禁书！”随后将这些书扔进炕里，但最后还是趁没有烧毁之前又从火里抢救了回来。
张经纬给了自己一耳光：我这是在干什么呀？
捂着那发肿的脸颊，他轻轻的将书塞到床单下。
……
张经纬睁开眼，天已经亮了，映得房间里一片朦胧。他低头一看，皇甫灵正紧紧搂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呼吸轻柔而均匀。她的发丝散落在枕边，带着淡淡的女儿香。
“夫君早安。”皇甫灵抬起头，眼眸中还带着几分睡意，声音软糯糯的。
张经纬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夫人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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