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去够副驾座位上的日程本，指尖刚碰到纸页，就被小星眸按住了手。
【别、别翻嘛】
小星眸的声音软得像，另一只手在背后悄悄把日程本往座椅深处推了推，
【就是……临时加了位。等结束了，我请你去吃寿喜烧，要顶级和牛的那种，算、算赔罪好不好？】
她仰着脸笑，睫毛在夕阳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却没敢看梅季季的眼睛。
梅季季盯着她泛红的耳根看了两秒，嗤笑一声收回手，绕到副驾拉开车门：
【行啊，反正饿不死。就当遛弯消食了】
车驶出疗养院那条栽满老槐树的路时，天刚擦黑。
晚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田埂上的青草气，小星眸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车轱辘碾过碎石路的震动轻轻晃着。
梅季季往椅背上一瘫，没两秒就被这平稳的节奏晃得眼皮发沉，工装外套往脸上一盖，没多久就发出了轻浅的呼吸声。
小星眸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他露在外面的乱发，悄悄把空调调低了两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纹路。
……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震耳的轰鸣突然炸破车厢。
梅季季像被针扎了似的弹起来，外套滑到腿上，他揉着眼睛吼：
【搞什么——】
话没说完就卡在喉咙里。
车窗外哪还有半片居民区的影子？路灯早没了，只有远处天际线泛着点灰蓝，车正行驶在一条被铁丝网圈住的土路上，路两旁是望不到头的空旷土地，风卷着尘土打在车窗上，噼啪作响。
刚才那声轰鸣还没散尽，又一架银灰色战斗机低低掠过车顶，尾焰在暮色里拖出道橘红的线，机翼上的星徽闪得人睁不开眼。
【这是……】
梅季季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贴在玻璃上，眉头拧成个疙瘩，
【军事基地？】
话音刚落，车已拐过一个弯。
前方突然出现两排亮着探照灯的岗哨，黑色铁丝网顶端缠着带刺的电网，门柱上挂着块锈迹斑斑的铁牌，上面用烫金字体写着——【星辰护卫】。
岗哨里的哨兵冲他们敬了个礼，栏杆缓缓升起。
小星眸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车平稳地驶了进去。
梅季季猛地转头看她，嘴张了半天才合上：
【你第三位‘病人’……在这？】
他指了指窗外正列队跑过的士兵，军靴踏地的声音隔着车窗都震得人耳膜发颤，
【现役的？】
小星眸目视着前方，侧脸被远处岗楼的灯光映得半明半暗。
她没立刻说话，直到车驶过一片停满装甲车的场地，才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比刚才低了些：
【嗯】
梅季季没再问了。
他靠回座椅里，看着窗外掠过的迷彩帐篷和持枪巡逻的哨兵，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车门。
晚风还在灌，只是此刻的风里，除了尘土味，好像还混着点硝烟的冷硬气息——和张爷爷梦里的味道，有那么几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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