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人凤站在会议室的讲台上，口若悬河、夸夸其谈。然而，他的这番言论并没有如他所愿地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事实就摆在眼前，委员长虽然仍然保留着国府总裁的名号，但实际上总统的职位已经被李将军所取代。此时此刻，党国正处于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困境之中，人心惶惶，岂是他一个小小的特务头子所能轻易稳定下来的？
然而，尽管毛人凤心里清楚这一点，他却依然坚定地认为自己有责任和义务去维护党国的稳定。毕竟，他曾经是戴笠的接班人，对领袖的忠诚以及对党国的信仰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头和脑海里。
无论这么做是否真的能够起到保全大局的作用，毛人凤都坚信保密局这一块绝对不能乱。因为保密局是委座的佩剑，是党国的重要力量，在需要的时候，它必须毫不犹豫地亮出应有的锋芒。
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十点多，然而，毛人凤的思绪却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尽管如此，他仍然觉得意犹未尽，仿佛还有无数的事情等待他去处理和思考。
这些纷繁复杂的事情就像一团乱麻，在他的脑海中交织缠绕，让他的脑仁都疼得厉害。但他别无选择，因为对于整个党国来说，无论是哪位高级将领，都有一条退路。一旦他们察觉到局势不妙，完全可以毫不犹豫地背弃党国，来一个所谓的“战场起义”或者“投奔光明”。
就拿北平的傅宜生来说吧，明明是看到大势已去，迫不得已才选择投降，可红党却给他戴上了“和平将军”的高帽。这种情况让毛人凤感到既无奈又愤怒。
他不禁想到了自己，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另寻一条出路。然而，他所从事的工作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他的双手沾满了红党人的鲜血。即使他真的有心走上那条所谓“投奔光明”的道路，恐怕红党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既然如此，毛人凤觉得自己还不如干脆一条道走到黑，死心塌地地跟随在委座身边。这样一来，至少可以成全自己的忠义之名，不至于落得个叛徒的骂名。
“去把黄副局长、王树茂、叶翔之，荆有麟请过来”，刚回到办公室，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浓茶，喝了一口之后，毛人凤坐到宽大的办公椅上，疲惫的说道。
“是”，秘书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座钟敲响第十一声时，四道身影鱼贯而入。黄副局长捧着青瓷茶盏，王树茂一袭棉袍，叶翔之腋下夹着牛皮公文包，荆有麟的皮鞋在地毯上碾出几不可闻的声响。
"坐。"毛人凤揉着太阳穴，目光扫过墙上的青天白日旗。旗角有些卷边，在夜风里轻轻颤动。秘书悄无声息地合上门，走廊尽头的电报房传来断续的嘀嗒声。
"徐州失守的消息，想必诸位都知道了。"毛人凤从抽屉取出密电，纸张边缘的锯齿状裂痕显示这是手撕的绝密件。王树茂的喉结动了动，军装领口被汗水洇出深色痕迹。
黄副局长揭开茶盖，白雾模糊了金丝眼镜："李代总统昨日召见美国大使，据说..."他刻意顿了顿，"希望美方斡旋划江而治。"
"痴人说梦！"王树茂一拳砸在檀木桌上，茶盏里的碧螺春泛起涟漪，"共军饮马长江指日可待，那些政客还想着与虎谋皮！"他的佩枪撞在桌沿，发出金属闷响。
毛人凤抬手止住话头，转向始终沉默的叶翔之："特别行动处在南京还有多少暗桩？"
"七处安全屋，二十二名甲等情报员。"叶翔之翻开公文包里的名册，手指划过用红笔圈注的代号，"但三号点的'裁缝'上周断了联系，怀疑是...投诚。"
荆有麟突然冷笑："听说傅作义在北平的宅子门庭若市，连他家的厨子都当上了政协委员。"他摩挲着翡翠扳指，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割出明暗条纹。
办公室骤然陷入死寂。窗外传来吉普车急刹的刺耳声响，紧接着是卫兵拉枪栓的金属碰撞声。毛人凤推开半扇窗户，夜风裹挟着焦糊味涌入——下关码头方向隐约有火光摇曳。
"诸位可知戴老板生前最常说什么？"毛人凤忽然转身，阴影中的面孔如刀削石刻，"他说党国可以没有中统，不能没有我们这些黑夜里的守夜人。"他抓起名册重重摔在桌上，惊起几只夜蛾围着台灯乱撞。
叶翔之霍然起身："局座，让我带爆破组去炸了浦口铁路桥！共军想过江，先问问我埋的五百公斤TNT答不答应！"
"糊涂！"黄副局长茶盏磕在碟上脆响，"你现在炸桥，南京城八十万百姓怎么疏散？舆论压力你担得起？"他转向毛人凤时语气稍缓，"依我看，当务之急是启动'凤凰计划'。"
叶翔之闻言瞳孔骤缩。这个绝密计划只有核心层知晓：将两百名特工化整为零，以教师、商贩、车夫等身份潜伏，等待时机配合反攻。但此刻从他颤抖的指尖可以看出，这个代号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深渊。
毛人凤踱到保险柜前，转动密码锁的声响格外清晰。当他取出盖着"特急"火漆的文件时，荆有麟的翡翠扳指在桌面磕出轻响——那是约定好的暗号。
"诸位请看。"毛人凤展开城防图，秦淮河蜿蜒如带，"叶处长，你负责在城南布置假情报网，要让共军相信我们的主力在此。"他用红笔圈出中华门一带，"荆站长，你亲自带队在中山码头设置诡雷，记住用美制M3反步兵雷。"
荆有麟突然插话："局座，那些准备'起义'的杂碎..."他做了个抹喉的动作，眼里闪过寒光。
"正要说到此事。"毛人凤从文件袋抽出一叠照片甩在桌上，傅作义与民主人士握手的画面赫然在目，"叶处长，你手下的'夜枭'小组该活动活动了。名单上这些人..."他指尖划过十几个用红叉标注的名字，"明晚之前处理干净。"
当最后一道人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时，毛人凤从领口摸出戴笠赠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不成功便成仁"，此刻秒针正指向罗马数字XI。他抓起红色电话："接奉化，我要直接向总裁汇报'烛影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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