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若是所有的妖魔在前往边境前线的途中，都得绕开菌毯覆盖的区域，那原本的直线距离将会大大增加，客观上增加的距离甚至有可能翻倍、甚至翻几倍。
对于本就痛苦于后勤补给线过长的妖魔来说，这种情况基本上是不可接受的。
况且吞云兽此时这不也是直接踩在菌毯上吗？
菌毯看起来对于吞云兽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是因为吞云兽本身比较特殊的缘故，还是因为有山膏骑在吞云兽后背上的缘故？
或许……菌毯吞噬的目标，并不包括妖兽？
就在苏清和陷入到了思考当中的时候，吞云兽已经驮着他爬上了丘陵的顶端，眼前随之一片豁然开朗！
周围的紫色薄雾似乎是被无形的气墙给挡住了，菌毯也在覆盖到了丘陵顶端后戛然而止。
空气中有一股浓烈的、混杂着泥土与某种腥气的暖风便扑面而来，耳边也同时涌入了鼎沸的喧嚣。
眼前是一片极为广阔的塬上谷地，倚着山壁，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挖满了窑洞似的巢穴。
有点类似于苏清和前一世里陕甘地区特有的那种窑洞，但比那些窑洞要更加密集，排列的也不够整齐。
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一幕，估计此时已经要开始发病了。
“哼哧哼哧，终于到了！”
两名传令兵的其中之一，语气颇为欣喜的说道。
说话的同时，已经操控着吞云兽直接从丘陵顶端一跃而下。
绝对的高度落差其实不小，少说也有百多米的样子，可吞云兽庞大的身躯非常灵活，驮扶着传令兵，向着丘陵底部一跃而下的同时，四蹄总是能时不时便踩一下丘陵的崖壁，借此进行缓冲、以及调整身体状态。
因此百多米的下跃，进行的颇为平稳。
苏清和所骑乘的吞云兽同样跟着从丘陵顶端跳了下去。
仿佛腾云驾雾似的，苏清和的目光一直焦聚于远处那些密密麻麻的窑洞。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大量的山膏从窑洞中走出，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一片‘膏海’。
目之所及，尽是一片流动的、跳跃的赤红。
成千上万的山膏，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晃动着蒲扇般的耳朵，从窑洞中出来后，在谷地里奔走、叫嚷、互相推搡。
成年的如小山，而幼年的很多只有膝盖高度，跟在母山膏的身后，不停哼哧哼哧叫着。
它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多到让人头皮发麻。
似乎整个山谷都在随着这片赤红的潮汐而流动。
不过与这骇人数量形成奇异对比的，却是聚居点内异常干净整洁的景象。
夯得极为坚实的土路，覆盖了整片谷地。
虽被无数蹄足磨得光滑，却不见什么积水泥洼。
那些窑洞的洞口，大多用粗砺的石块规整地垒砌了边缘，甚至有些还用不知名的石块在门边画了些歪歪扭扭的、不知道象征着什么的图案。
很干净，非常干净！
不见随意丢弃的残骸骨殖，也不见堆积的秽物。
偶尔有一些山膏啃完某种块茎，随手将渣滓扔到地上。
立时便有更瘦小、或是年迈的山膏颤颤颠颠地跑来，麻利地拾起，要么塞进自己嘴里，要么便扔到谷地中央几个巨大的、冒着腾腾热气的石坑中。
那里似乎在用某种发酵的汁液熬煮着全族谁都可以来吃的食物。
这仿佛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规矩，或者说，是一种在极致拥挤中，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形成本能的秩序。
毕竟，若不保持自我清洁，那么如此庞大的族群，或许早就在瘟疫与腐臭中自我毁灭了。
至于对食物的珍惜，肯定同样是山膏族群基因里的传承。
这么多山膏聚集在一起，一个个还食量那么大，苏清和不相信单靠着山膏族群自己能找到足够多的食物。
除了对食物足够珍惜，任何能吃的都绝不浪费，哪怕是边角料也要用来熬煮‘糊糊’以外，必然有来自于‘幽界’深处其他上等妖魔族群的支持，否则山膏族群必然要时刻面临着饥荒的风险。
而山膏族群需要为此付出的代价，看来就是通过强大的繁殖能力和在下等妖魔族群中相当出色的个体战力，成为妖魔大军之中基础兵力的最主要来源。
跟随在两名传令兵的身后，苏清和骑着吞云兽很快便闯入了谷地。
山膏们早就发现了它们，随着吞云兽冲来，处于路线上的山膏们纷纷开始朝着两边后退，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而这种后退不可避免的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拥挤，于是受到影响的山膏们纷纷开始了互相之间的大声谩骂。
“杀千刀的！哼哧哼哧！踩到老子的脚了！”
“哼哧哼哧！瞅啥瞅？再瞅把你眼珠子剜出来下酒！”
“还下酒？忘了你的旗主怎么训你的？再敢喝酒，你旗主直接把你大卸八块！”
“……”
“……”
各种各样的谩骂声此起彼伏，山膏们骂得面红耳赤、唾星四溅，那赤红的皮肤因激动而更显油亮，仿佛真要滴下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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