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你教我的要与人为善,还说什么做好事没那么难!你把我变成了个开始管闲事的人了,你自己却漠视人命!对你而言就是举手之劳,偏偏要我走这么远!好,我走!累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怕的是耽误啊!”
可她这番话,暂时注定无人答复。
她只能咬着牙,背着少女赶路。
时间过去很久很久,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瞧见了微弱灯火。
她拼尽全力走到镇子里,却不知道何处有郎中,只得敲了一处亮着灯的宅子。
好不容易才寻到郎中,可那老头儿抓了几副药后就赶人,这小镇之中连个客栈都没有。
实在没办法,她只能再次敲开郎中的门,花钱买了煎药的壶,又背着少女四处找寻。
幸好,她最终在小镇之外找到了个荒废院子。
生火、煎药、喂药,时间过去得很快,转瞬之间,天蒙蒙亮。
端婪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是闻见一阵刺鼻烟味儿之后,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一转头,这才发现刘暮舟坐在一侧,雨还在下。
端婪哼了一声,起身走进屋中。少女尚未苏醒,可额头不烫了,端婪这才长舒一口气。
她才不想看见刘暮舟,但不出门可以,不听声音很难。
刘暮舟坐在屋檐下,吐出一口烟雾后,轻声言道:“北方回暖,燕子北上。可天凉后,燕子就要南迁了。小狐狸,晓得燕子南下要飞多远吗?”
端婪声音带着怨气:“我哪里知道,我是狐狸!”
刘暮舟一乐,笑着说道:“单程大约在三万里,且要在两个月内飞到地方。凡人这么大体格,两个月走三万里就是痴人说梦,燕子巴掌大小,飞这么远定然是星夜兼程的,你说它苦不苦?”
端婪并未答复。
刘暮舟自问自答:“当然苦,可春来不北上无法繁衍,天凉不难飞,定会冬毙。故而说来说去,是为活着,为繁衍生息。”
又是一口烟,刘暮舟继续言道:“凡人一场风寒可能就会死,像那丫头。求救时受累、受委屈、看眼色,那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了。俗话说钱难挣屎难吃,我觉得求人是一样的。不说人族,也不说那燕子,说别的生灵。强壮如熊,入冬前不能吃饱,就挺不过冬天。所以不论种族,求活是生来就有的本性。”
端婪终于忍不住了,怒道:“你只会说,说了又做不到!满嘴教人向善,可你宁愿帮蛇妖都不愿帮这孩子,不就是因为有仇吗?”
刘暮舟闻言,淡然道:“我为何帮蛇妖?因为蛇妖害怕伤及无辜,他心中有一份善念。不帮她,是要告诉她也告诉你,做什么选择,就要承担什么后果。我不求她回报我什么,救她也只是举手之劳,但我不能让她觉得是我上赶着救她。”
端婪快步走出门,皱眉道:“为什么?”
刘暮舟吐出最后一口烟,磕着烟斗说道:“饿肚子、丢面子,二者之间总要选一个,世上安有两全事?”
端婪怔了怔,突然有些懂了。
“不求有什么回报,也不是不理,你是想要一个态度,对吗?”
刘暮舟笑着点头:“哎呀,你总算是开窍了。”
其实方才端婪已经笑了,可此时她又压下笑意,问道:“那我要是不理她,你还是会出手相救?”
刘暮舟笑道:“那当然,咋可能看着她死嘛?”
端婪白眼道:“我是真狐狸,你是老狐狸!”
刘暮舟笑着起身:“只是想让你知道,很多事没你想象得那么容易。”
顿了顿,刘暮舟继续言道:“另外,我做的不全是对的,你得怀疑才行。我的路,也不一定适合你走,即便你跟着我,走着完全一样的路,也可以在我的脚印里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任何人的思、念都是世上独有的,谁也成为不了谁,也没必要成为谁。有人说你像,那就让人去说,只要自己心里的那杆秤不偏不倚,足矣!
端婪若有所思。
可刘暮舟却抬手将其打断,“这会儿不是你感悟的时候,等哪天你走着走着突然没来由地悟出些什么,那我绝不打断你。”
端婪深吸了一口气,她看着刘暮舟,挣扎了许久才言道:“教主,那她怎么办?”
刘暮舟淡然道:“我说过,你选的,你担着。”
刘暮舟不知道的是,端婪本想喊先生的,可她又觉得不好,于是打从心底,喊了一声教主,往后可能会一直这么叫。
……
一年八月,仲秋将至。
虽说习惯了钟离沁不在山外山,可闺女嫁出去了,好像与寻常出去乱逛不大一样。
早晨钟离鸿做好早饭就往后山走去,陈筝一般没有早起的习惯,多少年了,钟离鸿也不会打扰她睡懒觉的。
待一道剑光落在山后时,种花老头儿已经等候多时了。
老白见钟离鸿到了,微微作揖,呢喃道:“这一步,我走不出了。”
钟离鸿神色复杂,深吸一口气后,问道:“还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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