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师点头,目光顺着她指尖的方向滑过去,右手轻抬,指向右前方:“看见那排锈红色铁皮屋顶没?最东头那个带天窗的,就是老染布车间。”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老匠人式的笃定,“层高够、承重稳、采光好,连排水坡度都天然合适——做手作工坊,比新建一栋还省心。”
车子拐上一条碎石辅路,轮胎碾过小石子,发出细密又踏实的“沙沙”声。路两旁野蔷薇疯长,粉白花枝斜刺而出,藤蔓卷着枯枝攀上铁丝网,有几簇甚至快缠到后视镜边框上了。再往前,围栏豁开一道口子,几块红砖垒成简易门柱,白漆字迹虽有些褪色,却仍清晰:“纺织三厂·东区”。
车一驶入,视野豁然打开——
足有三个足球场大的水泥空地铺展眼前,地面裂着细纹,但没塌陷、没沉降,只在缝隙里钻出一丛丛狗尾巴草,在风里轻轻晃。正中央矗立着一座三层红砖厂房:墙皮斑驳,露出底下暗红坚实的砖胎;窗框是老式铸铁的,漆皮掉了大半,可线条笔直、铰链完好,十几扇高窗全敞着,像一排沉默而清醒的眼睛,静静望着天空。
最抓人眼球的是西侧——整面墙被彻底拆掉,换成了通体钢架+双层中空玻璃的天窗。阳光不是“照”进来,而是“倾泻”下来,瀑布般砸在布满细微浮尘的水泥地上,切割出一块块清晰的菱形光斑,随着云影缓慢游移。“那是90年代加的采光顶,”林老师推了推眼镜,声音沉稳,“当年染布对色差零容忍,必须靠自然光比对——人工灯一照,蓝就变紫,绿就发灰。”他哗啦抖开一串钥匙,“走,进车间看看。”
推开那扇厚重的橡木大门,一股复合气息扑面而来:陈年松脂的微甜、铁构件缓慢氧化的微酸、还有干燥尘埃在光线里浮游的静谧感。
挑高近八米,头顶是裸露的黑色工字钢梁,粗壮、冷硬、横亘如龙脊;地面是深灰色水磨石,被几十年脚步和推车轮子磨出了温润包浆,泛着哑光;零星几点暗褐色污渍嵌在石缝里,像凝固多年的墨点。“靛蓝染料渗的,洗不掉,”林老师蹲下,用指腹蹭了蹭,“但好处是防滑——梅雨季拖着湿布进来,照样站得稳。”他起身指向北侧,“那边原是蒸汽锅炉房,管道早拆光了,只剩水泥基座,你们想改仓库、打样间、甚至咖啡角都行。”又指东墙,“这面是承重墙,不能动,但窗户可以扩成落地窗,下午三点后的光,刚好漫进来晒陶坯。”
他忽然停步,从裤兜掏出一把黄铜钥匙,走向角落一扇不起眼的小铁门:“还有个‘压箱底’的惊喜。”
门开,是螺旋向下的水泥楼梯。空气瞬间凉了两度,带着地下空间特有的微潮土腥气。下到底层,眼前豁然开朗——约两百平米的恒温恒湿地下室:墙面刷着防霉白漆,平整无霉点;顶部嵌着老式铸铁通风管,漆皮斑驳但结构完整;角落堆着几个蒙尘的木质模具架,横档上还残留着靛蓝与姜黄混染的浅痕。“以前存坯布的,冬暖夏凉,湿度常年65%上下,”林老师拍拍架子,“你们做陶艺晾坯、木雕阴干、扎染固色,这里放半成品,比空调房还靠谱。”
陈梦瑶蹲下身,指尖拂过冰凉的水泥地,又摸了摸通风口边缘——没有霉斑,只有金属被岁月沁出的微凉。“老公,”她直起身,眼睛亮得像刚擦过的玻璃,“这地方,能当咱们手作工坊的‘心脏’。”
欧阳寒没接话,径直走到南窗边,伸手推开一扇锈蚀的窗扇。窗外是荒废的装卸平台,生锈的传送带皮带上,一只橘猫蜷成毛团,正打着呼噜。他抬手,指腹抹过窗框内侧,蹭下一点灰白粉末,凑近鼻尖闻了闻:“没返潮,钢筋没锈透,结构没问题。”
这时周杰泉举着手机晃过来:“梦瑶,全景视频刚导完,已发你微信!你随时能拉设计团队来量尺、建模、出方案!”
林老师站在光影交界处,目光缓缓扫过空旷的厂房、高窗、钢梁、天窗……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却更沉实:“我教书那会儿常跟学生说,东西不怕旧,怕没人懂它的好。这厂子不是废墟,是‘待机状态’——就等你们,给它重新通上电。”
两人跟着林老师走遍每个角落:看了南侧卸货坡道(可改升降平台)、查了北侧锅炉基座承重数据、摸了西墙钢架焊点、甚至趴在地上数了水磨石地面的伸缩缝间距。他们不停拍照、录像、语音备忘,镜头里有光斑、有锈迹、有狗尾巴草顶起的水泥裂缝,也有欧阳寒蹲着测量窗洞尺寸的侧影。
回程路上,车里很安静,只有导航提示音和车轮碾过柏油路的微响。陈梦瑶靠在座椅上,手指无意识划着手机屏幕——全是刚拍的照片:天窗下的光、水磨石上的靛蓝印、地下室通风口的金属反光……她忽然笑了一下,轻声说:“真像捡到一块老玉,表皮有灰,里头全是透亮的。”
到了房产公司,陈梦瑶没急着谈价,先倒了杯水递给林老师,才坐下开口:“林老师,这地方我们真心喜欢。结构、层高、采光、甚至地下室的湿度条件,都太契合手作需求了。就想问问,价格方面,您这边怎么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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